“朕敢冒這個險,就敢承受這個險帶來的後果或者成果。”
“所以一切都看秦王了,這個國家由你來決定,到底是亂,還是和。”
“朕未來幾年,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你。”
“即便是亂了,朕也相信以秦王的能力,會把它拉扯回來。”
“隻不過這天下姓不姓趙,就不得而知了。”
趙麒微笑着開口,眼中全無半點緊張之色,反而顯的頗為平順。
秦朗吃驚的望着趙麒,自己不得不承認,自己從前真的是小瞧了趙麒,他竟然有這麼高的格局,這麼深的心兇,這麼大的膽魄。
果然啊,從小就當成未來國王培養的太子,又怎麼可能會這麼拉胯?
之前的趙麒,如果不被廢黜太子位的話,也會是一個國王,隻不過不會是老百姓的國王而已。
但經曆了廢黜事件後的趙麒,深刻的體驗到了老百姓的重要性,民心的重要性,所以他現在是龍國的國王,是趙家的族長,也是老百姓的國王。
“臣不會言而無信,你應該了解我。”
秦朗笑着開口回答趙麒,不管趙麒是不是試探自己,自己都是這個答案。
他既然答應了趙麒,好好的輔佐他,那就絕對不會半途而廢,更不會改變看法。
當然前提是趙麒足夠信任自己,如果趙麒也依舊猜忌自己的話,那就不能怪自己反擊了。
畢竟他秦朗可不是一個甘願去死的人。
哪怕國王要讓他死,他也會撕扯下來幾塊肉才行。
“朕就是足夠了解你,才會把這個重任交給你。”
趙麒點頭一笑,封秦朗為秦王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一步驟。
封秦朗為實邑王,擁有自己的地方,擁有自己的兵權,這是他早就決定的事情,甚至剛上台之前就已經心裡想好了,還跟先王趙懿溝通過。
趙懿原則同意了他的想法,隻是擔心秦朗最後會滋生野心,想要做一個割據的勢力,不肯老老實實回來。
但趙麒不怕,他就賭,賭一次。
他到底看沒看錯秦朗,龍國數億人看沒看錯秦朗。
“對了,趙庭被封乾親王,朕打算把他派到高原省,接替叔爺趙鶴堂,鎮守高原省。”
“朕要跟秦王說一下,溝通清楚,以免你覺得朕在害他。”
趙麒想到了趙庭的事情,還沒有跟秦朗提及過,于是此刻說了出來。
秦朗聽到趙麒這番話之後,心裡略微有些震驚。
這個趙麒賭的都如此之大嗎?
把自己派到兌省,把趙庭派到高原省。
難道他就不怕,自己和趙庭師徒兩個人,一南一北直接把他給滅了嗎?
還有北王李玄狂,那是自己的親哥。
一旦他們三個一起努力的話,一個從西出發,一個從南出發,一個東北出發,隻怕龍國真的危險。
如此局勢,難道趙麒真的不擔心?
秦朗覺得趙麒未免寬容的太過了吧?
這已經不是格局大,心兇寬可以描述的了,這甚至就是把肉擺出來,等着人上來吃了。
秦朗甚至很清楚,如果自己與趙庭還有李玄狂真的互相勾連起來,趙麒的王位真的坐不穩。
趙麒到底是怎麼想的?會做出這樣的抉擇?
如果沒有趙庭鎮守高原省的消息,自己或許還會佩服趙麒是個明主。
可有了趙庭鎮守高原省,趙麒此舉就是挖自己牆角。
“秦王,你是不是感覺不解?”
趙麒看向秦朗,見秦朗的臉色錯愕,不禁笑着問。
秦朗很少表情失常的時候,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錯愕之色。
很顯然秦朗被他的瘋狂舉動吓到了。
能夠把秦朗吓到,可見趙麒的大膽。
“還請國王明言,不然臣怕是很難答應此事。”
秦朗點了點頭,臉色極其凝重,語氣更帶着慎重拘謹。
趙麒隻要不是瘋子,他就絕對不會做這麼多決定,每一個都是沖着他自己下刀子。
國王對自己捅刀,簡直前所未有的事情。
“朕現在不能和你說實話,朕隻能告訴你,絕無加害你們的意思。”
“隻是朕必須這麼做,這麼安排。”
“而且若有朝一日,一旦事有變故,國有變故,請秦王與皇弟莫要猶豫,一定要掌控京城,和将部!”
趙麒此言,更讓秦朗心裡動蕩不安起來。
怎麼感覺趙麒的這番話,像是交代遺言一樣,生怕說晚了,再也沒有時間說了。
可是趙麒剛登基不久啊,連一周時間都沒有,怎麼能說這番話?
“國王,臣不喜歡猜别人心思和意圖,而此事關乎龍國安危存亡,請國王務必真言!”
秦朗的臉色異常認真,他絕對不能這麼稀裡糊塗的離開,一定要問個清楚。
趙麒到底為何如此做?這一番行為,到底有什麼意義?
而且如此交代事情,絕對不是一個新登基的國王該做的事情。
難道說趙麒有什麼危險?他自己查探到了?卻不敢說?
秦朗心裡想着這種可能性,但随即打消了念頭,沒有人膽大妄為到殺國王,尤其是是龍國之主。
“哎,秦王又何必逼朕。”
“朕現在若說了,隻怕國王更恐懼。”
趙麒面色複雜無奈的苦笑歎氣,望着秦朗,眼中帶着期盼之色,莫要再問。
秦朗見趙麒是真的不能說實話,他沉默半刻鐘之後,也不再多問。
既然趙麒有顧慮的話,那就别問了。
反正早晚都能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色不早了,臣該離開了。”
“秦王,朕絕非不信任你,之所以不說,是真的不能說。”
“朕隻能告訴你,一旦朕有什麼不測和意外,請秦王務必要扶持皇帝趙庭入主京城!”
“愛卿退下吧,朕也要休息了。”
趙麒說到這裡,根本不再給秦朗多問的機會,直接擺手,示意秦朗離開。
秦朗三番兩次的張嘴想再問,可看到趙麒如此堅決的神色,也不再多問,轉身往外走。
很快,秦朗的身影消失在了國王辦公室内,由王成肆親自去送。
趙麒目視着秦朗離開的背影,然後收回目光,随手拿起蓋在桌子上的一張化驗單,臉色有些黯然和無奈。
“罷了,希望朕能坐穩幾十年吧。”
“這化驗單,不看也罷!”
說罷,他把化驗單揉碎,撕碎,扔到了垃圾桶内。
此秘密,永遠爛在心裡吧。
秦朗披着夜色,走出了紫龍閣院子。
禁軍統領王成肆跟在他身旁,但是看到秦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也就沒有開口打擾。
秦朗突然停下腳步,望向身後的紫龍閣,這個金碧輝煌,燈光璀璨的宮閣,裡面的這位就是龍國之主。
然而把眼界放大,把地圖縮小。
這裡又是龍國廣袤領土的一點點而已,甚至連億萬分之一都沒有。
在這裡工作和居住,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卻是權力的囚籠。
即便國王可以外出視察,出過訪問,還可以去旅遊,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這樣的安排能有多少?
絕大部分的時間,趙麒就會在這個籠子裡面,自我囚禁。
秦朗突然有些慶幸自己徒弟趙庭不是國王,最起碼他有自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完全不需要被滿朝文武盯着,盯的渾身不自在。
當然趙庭馬上就不自由了,他要接替趙鶴堂,去擔任高原省的軍督了。
“晚上沒事的時候,多陪國王聊聊天。”
“老王,你現在沒什麼可失去的,所以不需要忌諱和擔心什麼。”
“算我對你的一個請求吧。”
秦朗收回目光,視線從紫龍閣消失,和王成肆說了兩句,便徹底離開了紫龍閣,回京城的别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