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7
喬義哲本來不打算接,可溫卿赟筷子上的菜都碰到他的嘴了,“沒那麼難吃,嘗一下吧。
”
喬義哲隻得吃了。
溫卿赟做的是他愛吃的菜,火候鹹淡也掌握的很好,喬義哲吃完一口之後居然還想再吃。
溫卿赟看着他笑,“你還和從前一樣,喜歡吃辣的。
”
喬義哲轉身擦擦嘴,“現在吃的不多了,吃辣的對身體不好。
”
溫卿赟盛了兩碗飯擺上桌,“你現在雖然不會主動吃辣,可要是像我這種送到你面前的,你還是拒絕不了吧。
”
喬義哲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就壓根沒打算接話,“把妞妞叫出來吃飯吧。
”
“她餓的話會自己出來的。
”
“你忍心讓孩子挨餓?
”
“做父母的要是一直不忍心,那些小惡魔就會騎到你頭上了。
”
喬義哲完全沒有養孩子的經驗,也沒辦法推斷溫卿赟說的是不是有道理,溫卿赟雖然嘴上說不在乎,表情還是有點糾結。
吃飯的時候他一直給他夾辣的,“反正妞妞也吃不了,你多吃一點。
”
“你怎麼不吃?
”
“本來就是特别給你做的。
”
喬義哲真是怕極了他這些若有心似無意的小動作,“你不能一直這樣了,說好是做普通朋友,你一直做讓人誤會的事我怎麼辦?
”
溫卿赟表情一滞,面上現出幾分慚色,“我不是故意的,我們從前沒有這麼多顧忌,大概是我情不自禁。
”
喬義哲其實不是很能明白溫卿赟所謂的情不自禁,他們重逢之後,他看到他隻覺得難堪,外加一點難以言明的怅然若失。
十年前的溫卿赟對他很重要,這個毋庸置疑,可他對眼前的這個溫卿赟并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他不否認今天的相處讓他對他改觀了一點,原來溫卿赟已經在他們分開的時候進階到了2.0版,十年前的喬義哲絕不會想到十年後的溫卿赟會是一個好廚藝的爸爸,他也隻在校隊的辯論比賽上看到他穿西裝。
少年的溫卿赟穿西裝也很帥氣,可他身子太單薄,無論是身材和氣質都沒辦法支撐太過成人的裝束,可現在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他們都長大了。
年華流逝,喬義哲每每都會感慨,要是上天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會不會做跟從前一樣的選擇?
又或者,他會更理智地向家裡妥協,老老實實地把書讀完,做一份穩定的工作,被逼着相親結婚生孩子。
像溫卿赟一樣。
喬義哲忍不住就問了句,“伯父伯母還好嗎?
”
溫卿赟被問到的時候愣了一下,又馬上對喬義哲露出燦爛的笑容,“挺好的,身體也好,心情也不錯,雖然老人家一開始沒抱上孫子很失望,不過現在妞妞也變成他們的心頭肉了。
”
喬義哲還記得溫卿赟的父母,兩位都是很有氣質的知識分子,對晚輩很嚴厲,他去過他家兩次,規行矩步,連大氣也不敢喘,後來他覺得太拘束,就再也不敢去了。
”
相比之下,溫卿赟更喜歡去他家,他的爸爸媽媽都是性格很開朗的人,隻會對自家孩子吹胡子瞪眼睛,處處拿他和溫卿赟相比,對溫卿赟恨不得捧上天。
直到後來,喬義哲向家裡坦白了他和溫卿赟的關系,他的爸爸媽媽都是很傳統的人,對這種事完全不能接受,他媽媽哭鬧了好幾次,他爸爸更激烈,用皮帶和擀面杖打他,罰跪,不給他吃飯,不讓他上學,非逼他斷了喜歡男人的念想,從此都不許再提。
喬義哲後來從家裡跑出來,餓的頭昏眼花又帶了一身傷,口袋裡的錢隻夠買車票。
他本以為去投靠溫卿赟就什麼事都解決了,結果那個人給他的竟然是那種回複。
他不能回家,回家就要認輸,就要承認他看錯了人,做錯了事,他珍惜了三年的感情都是一個笑話。
喬義哲不是沒有愧疚的,他也知道自己和家裡斷絕關系太決絕了。
可他又不敢聯系那兩個人,他還是那個他,他雖然和溫卿赟分開了,之後交往的也都是男人。
他一輩子都沒辦法接受女人,也不可能有孩子。
溫卿赟見喬義哲拿着筷子發呆,就拍他的手叫他,“你怎麼了?
”
喬義哲抽回手,放下筷子不吃了,“沒什麼。
”
溫卿赟像是會讀心術,“你想起伯母做的菜了吧?
我的手藝跟伯母是不是很像?
”
他不說喬義哲還沒發現,“的确是有點像。
”
“隻是有點嗎?
我在老家工作的那一年,天天到你家拜師學藝,求伯母教我做菜。
”
“啊?
”
他怎麼若無其事地就對他扔了個炸彈。
溫卿赟被喬義哲驚吓的模樣逗笑了,“上次我就想跟你說,又怕吓到你。
”
喬義哲一肚子疑問,根本不知從何問起,溫卿赟笑着主動開口,“伯父伯母身體都挺好的,這個你不用擔心。
一開始我去你家拜訪的時候,受了不少責難,挨過打也挨過罵,你爸媽把所有的氣都撒到我頭上了,好幾次都喊打喊殺的。
”
喬義哲聽他語氣調侃,故意把很嚴重的事說的輕描淡寫,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應,隻能随口問了句,“那我媽後來怎麼又教你做菜了?
”
溫卿赟眨眨眼,明眸閃閃,“跪的次數多了,伯父伯母就心軟了,他們放我進家門之後,我就跟他們講道理。
”
喬義哲很了解他父母,那兩個人都是冥頑不靈的老古董,根本不可能輕易心軟,也不知道溫卿赟跪了多少次才讓他們松口。
“你跟他們講什麼道理?
”
“我說我比兒媳婦省心多了,不會耍小心機惹他們生氣,隻會百依百順地對他們好,要是他們能接受我,就多了一個兒子,要是他們一直固執,就連本來有的兒子也沒有了,你爸媽又不傻,想幾天就想明白了。
”
喬義哲總覺得其中有什麼貓膩,溫卿赟沒百分之百地說實話,可他既然想隐瞞,他也就不問了。
溫卿赟以為喬義哲多少會接話,可他最後還是失望了。
“我答應了伯父伯母要把你找回去。
”
喬義哲心一顫,不回應是不行了,“我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們,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回去。
”
溫卿赟鋪墊了這麼多,可不是為了被排除在外的,“等你休假的時候我陪你回去,他們态度緩和了很多,也不再生你的氣了。
”
溫卿赟做到這種地步,喬義哲也不好太傷他的面子,可他又不能應承他,“你去看我爸媽我很感謝,可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覺得跟你一起回去是個好主意。
”
就算他家裡真的接受了他和一個男人,他想帶回家的也不是眼前這個男人了。
溫卿赟整晚都在回避一個話題,可話說到這個地步,他想回避也回避不了了,“義哲,你有交往的人了嗎?
”
要是他之前問他這個問題,他是交往是單身都能給出一個明确的回答,可他現在的狀況有點複雜,說有或者沒有都有點心虛。
“你不是叫你的老闆查過我嗎,我的私生活他沒查到?
”
溫卿赟臉一紅,讪讪笑道,“對不起啊義哲,我之前托人要你的聯系方式是為了跟你聯系,要是你覺得被冒犯了,我跟你道歉。
”
“道歉什麼的不必了,希望你以後尊重别人的*空間就好。
”
溫卿赟被喬義哲嚴肅的語氣弄得十分洩氣,半晌才又開口問了句,“你剛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現在有交往的對象了嗎?
”
這家夥怎麼不依不饒的。
喬義哲一咬牙,“你誤會了,我沒有交往的對象。
”
“那昨晚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接電話的是誰啊?
”
“朋友。
”
“那麼晚還呆在你家的,應該不止是朋友,他還說你正在洗澡。
”
喬義哲錯覺自己進了審訊室,溫卿赟的态度雖然溫和,可莫名有種咄咄逼人的意味。
“你是在審問我嗎?
我不覺得我有這個義務向你交代什麼。
”
溫卿赟馬上搖頭,“不不,當然不是審訊,我是單純地關心你現在的狀況。
那個人的聲音很有魅力,想來是個很漂亮的人。
”
喬義哲随口就回了句,“沒有你漂亮。
”
他雖然是無心一說,說的卻是實話,周沐仁是個美人不假,可單說顔值是比不上溫卿赟的。
他入行這麼多年,見過各形各色的美人,也沒有誰的容貌比得過溫卿赟。
大概是少年的溫卿赟深深地刻在他的腦子裡,他早已經對美貌生出了根深蒂固的标準,很難客觀了。
溫卿赟過度解讀了喬義哲的話,他臉上的表情十分歡愉,“你和那個人,是認真的嗎?
”
喬義哲覺得自己之前的太極白打了,溫卿赟認定了他和周沐仁關系不簡單,他再怎麼澄清也沒用。
他隻好破罐子破摔地說了句,“不是認真的,一夜情。
”
溫卿赟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嘴巴都合不攏了,“一夜情?
你說一夜情嗎?
”
“這個圈子裡大家都是這樣的,有什麼問題?
”
喬義哲幹脆順着他的話給自己下了一個定位,這樣一來,溫卿赟也不會再對他有什麼無聊的幻想。
他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就把電話按斷了。
結果周沐仁不死心地又打過來了。
喬義哲沒辦法,隻能對溫卿赟說了聲抱歉,拿着電話躲進廚房,“我不接你電話的時候就代表我不方便,你這麼沒完沒了是什麼意思。
”
周沐仁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情緒也沒有一開始那麼高昂,怏怏道,“我今天下班早,現在在畫室外面,你能不能也早退一點,我們晚上喝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