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開啟的地方,一個身材比李天祿健壯些的年輕人手中拎着粗粗的門栓闖了進來。
“是你們打了我哥嗎?”我記得他們家老三叫李天壽,大概就是眼前這個人了。
看我們不說話,他猛地一揮門栓,撲上來就要打。
但他的這點兒戰鬥力,在劉雲玖眼前,就有些不夠看了。劉雲玖上前,一把握住對方手中的‘武器’,用力一甩,李天壽整個人順着門栓的慣性力直接撞在了旁邊的牆上。
握着門栓的手自然松開,他整個人帶着驚恐的目光看向劉雲玖,但嘴上卻依舊不肯服軟,他嚷嚷道:“你們打了我哥!你們打人還有理了不成?幹嘛欺負人!”
這時候,李天祿已經追了過來。
看到屋内的景象,他連忙上前去拉拽李天壽。
“老三,老三,這是我請來做事的小棺爺,給咱爹和咱大哥處理後事的,咱可不敢在這兒耍渾!”李天祿攔住了他,又用乞求的目光看向我道,“小棺爺,我求你了,你看,這事情你要是不接,十裡八鄉還有誰能接啊!來曆不明的人咱們用着不放心,求求你,你就幫幫忙!”
“要我幫忙可以。”我點點頭,随即提出了我的要求道,“你把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認識那個風水先生的,那葬在你們家祖墳旁邊的女孩是怎麼回事!你隻有把實情告訴我,我才能接你們家的生意,否則,你應該知道,幹我們這一行,利是不過是個彩頭,并不在乎多少。真正要緊的,是我不能做了好事,還不心安。”
李天祿猶豫了,他的目光很不自然的掃了李天壽一眼。雖然短促,但我卻看得清清楚楚。看起來,在這件事情之中,不僅李天祿有問題,就連李天壽恐怕也扮演了一個不怎麼樣的角色。
見他半天不肯說話,我就張羅着走人。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虛,李天祿這一次并沒有攔着我。而是看着我們三個人就這麼離開,他也沒有再追出來。
出了他們家,我們就直接雇了車回村上。
在路上,劉雲玖幾次想要問我什麼,卻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等我們回到村上,時間還早得很,距離午飯都還有一段時間。奶奶和敏敏聽說我們回來了,就先張羅着準備晚飯。
劉雲玖沒有像往常一樣跟着我進屋,反而盯着我供小鬼的地方看個不停。
我在屋裡叫了他幾聲,他才走了進來。
“小棺爺,你家裡怎麼也有鬼啊?”他問我道。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隻小鬼,便搖搖頭道:“可别亂說話,那小鬼是我養的,前幾天為了不讓我幫崔榮光辦事,把我搞成這個樣子。倒是沒什麼危險了,可該去的不是還得去?不方便的很!”
我說到這裡,劉雲玖突然指了指我的身後。
我頓時笑道:“怎麼?弄斷我一條腿還不夠?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這做法,以後可得改改,砸斷了很疼的!”
我們在屋中閑聊,默契的都沒有提起李家的事情。
我現在基本上可以認定,那小姑娘的死跟他們家分不開關系。而那風水先生之所以要害他們家,也不像是我之前想得那麼簡單。也許報複的手段的确太過慘烈了些,但也并不是一方可憐,而是兩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在屋裡聊了一會兒,敏敏就進來喊我們出去吃飯。
飯桌上,敏敏給我講起了一件事情,倒是讓我有些意外。而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把幾件事情給串了起來。
原來,那天從劉家離開,劉家雇了一個開車的師傅,送我們回村裡。
在路上,那個開車的師傅曾經跟我講起過他遇到的事情,當時我也教了他以後遇到的時候處理的辦法。但我也知道,他遇到的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我當時是讓他回去問左蘭山的。當天晚上,我們到村裡之後,我就把他安頓在村長家裡。之後再發生什麼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但聽敏敏偶然給我講起的事情,卻讓我心中不禁有了其他的想法。
當天晚上,我受了傷,第二天又被崔榮光拉着去看那犀牛皮棺椁,結果折騰了一天,什麼都沒幹成。第三天,帶着人手,帶着家夥,去搬棺材,結果弄了半天,最後除了發現了個疑似陪葬棺坑的地方之外,也同樣什麼都沒幹成。
緊接着,我就被李家找了過去,又忙活了一天,現在才回來。
所以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工夫聽村裡的風言風語,最後還是敏敏的話讓我知道了那個司機的去向。
他因為肇事逃逸,正在被通緝抓捕。
具體的肇事時間,敏敏也同樣說不清楚,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是在縣城裡頭肇事逃逸,然後受到了通緝。
因為他肇事之前曾經在我們村裡住過,所以,也有人來通知了我們村,尤其是我們家,如果見到這個人,一定要及時舉報,以防他再度逃跑。
時間上,實在是太像了。
我不禁懷疑,撞了李家老大的那個司機就是吳師傅。
至于他為什麼撞人,也許别人不清楚,但我卻大概能夠猜得到,他當時,恐怕又看見了那隻黑貓。
可是李家與吳師傅有什麼關系?為什麼這麼巧,李家老大偏偏就被吳師傅撞死呢?這其中,難道是有什麼聯系?
我能想到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如果再推斷下去,也隻能是猜測而已。距離真相到底有多遠,我不知道,也沒人知道。
李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本想好好休息一陣子,可也僅僅是休息了一個極端的午覺時間,就又被人吵醒了。我睜開眼睛,看見蔣毅峰正站在我床邊。
“怎麼了?”我問道。
蔣毅峰瞥了眼站在門口的人,我很别扭的扭過頭去,看到崔榮光那張極不受歡迎的臉,心裡頓時湧起不好的預感。
我在蔣毅峰的攙扶下坐起來,崔榮光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
“崔隊長,找我有什麼事嗎?”我問道。
崔榮光看起來心情好像是還不錯,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他看着我說道:“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我懶得跟他玩兒這種幼稚兮兮的遊戲,便随口說道:“那你不如一起說了,我一起聽了,也省的選了。”
崔榮光不介意我語氣中疏遠的意思,對我說道:“那好吧,我還是想先說好消息。好消息就是,你跟我們說的那個陪葬棺的事情,基本上已經确證了,我們花了時間,借了人手,盡量用最短的時間,已經将整個葬坑清理出來。發現的棺材果然不止那一具,而是有整整的十六具!我們考古隊的專家也認為,這是一次極有意義的發現。但是……壞消息是……”
我聽到這裡,就知道他又是有求于我了,不禁歎口氣,接他的話道:“這一次是擡不動,還是打不開啊?需要我去一趟?還是你們把棺材送過來算了?你們看我這幅樣子,像是動得了?”
崔榮光看看我的傷腿,面露尴尬,但還是對我說道:“恐怕,還是需要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