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李家和那個姑娘家的恩怨,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傳得滿城風雨。就連我去過人家家裡都沒有聽到過的‘詳細故事’,都已經流傳出了至少六個版本來。囊括了愛情、動作、懸疑、奇幻、恐怖、警匪,等等複雜的題材,流言變化之快,簡直是讓人猝不及防。
也正是頂着如此的壓力,李天壽在我回家後的第四天中午,敲響了我家的大門。
“遷墳?”我已經練習了足足四天的步伐已經基本上可以與正常人媲美了,對于這樣的恢複速度,我很滿意。但這一切都在李天壽說明來意之後,瞬間破功了。他這兩個字驚得我腳下一崴,險些又坐了輪椅。
蔣毅峰一把拉住我,避免了慘劇發生,順手将我按在椅子上坐下。他揚起下巴,對李天壽問道:“怎麼?你家要遷墳了?”
不,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是他們家要遷墳,我還驚訝什麼鬼啊?
果然,李天壽跟我想的差不多,他對我解釋道:“不是我家要遷墳,是我家要替人家遷墳!就是上次你來我家,跟我二哥說的,那個小姑娘家的墳!他們家的墳,影響了我們家的風水!這怎麼能行啊?”
“李先生,是這樣的……”我插言想要跟他解釋,意在推辭。
李天壽看出我的意思,根本不肯給我開口的機會,他不耐煩地對我擺手說道:“你不要多說别的!我們李家雖然不是什麼豪富之家,但好歹也還付得起你的酬勞!你想要什麼才滿意,你就跟我直說就是了。隻要你能讓我們家的風水變好,那就什麼都聽你的!但要是收了錢,不辦事……那我可就要……”
他冷笑了兩聲,沒有把話說完。
蔣毅峰始終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聽了他這話,當即就要發火兒,卻被我給攔住了。我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肩膀,但說出的話卻是對着李天壽說的,“你确定我要什麼你就給什麼?”
“當然!”李天壽仰起頭,好似很看不起我的樣子。
我笑道:“那好啊,我要你們家一條人命!”
“你說什麼?”李天壽當即皺起了眉頭,歪着腦袋,好似沒有聽清楚我的話。
蔣毅峰看向我,目光同樣的驚愕。
“怎麼了?”我問道,“剛剛不是你說的嗎?想要什麼都可以!我也說了,利是,我不收你的了。什麼該給的規矩都不用有,你就是連一桌酒席都不擺,我也可以不在意。但是,我要的,你答應了,你得給我。我不要别的,就要你們家一條人命!”
“你……”李天壽驚愕地看了我半晌,突然冷笑道,“你是瘋了吧?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我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李天壽瞪着眼睛看着我,半晌之後,又是一聲冷笑,“你說的!你可别後悔!”
“你們家死人,我有什麼好後悔的?”我反問道。
“行!關九嬌,你可以!”李天壽咬着牙,惡狠狠地說道,“記住你今天的話!回見!”
他說罷,手臂一甩,轉身就要走人。
我追上前去,沖着他的背影笑道:“我以為你會跟我說永别。”
我的聲音不算大,絕對稱不上喊,但音量卻足以讓還沒有走出去幾步的李天壽聽得清清楚楚的了。
李天壽猛然刹住腳步,轉過頭來,“你說什麼?”
“我說,你為什麼不說永别。”我知道我的語氣十分的咄咄逼人,但我真的不喜歡……不,我真的是厭惡眼前這個人。我的感覺一直很準,我覺得他們家的事情真的未必是他二哥的問題,而是他的問題。他二哥,很可能隻是個替死鬼,不小心被鬼誤會才被纏上罷了。
不是沒有理由!我會一些相面術,像他這樣的面相,吉星高照,往往逢兇化吉,得遇貴人。但本身性格很差,總是惹是生非。而且看他的面相就能看出來,這小子身上有人命官司,跟他二哥一對比,就知道,他們家最不是東西的恐怕就是這小子了。
“你什麼意思?”李天壽轉過頭來,眼睛一瞪,竟然是眼露三白,皿絲都微微顯露出來。
我肯定打不過他,但我一點兒都不害怕。因為這是我們村子,他腦子有泡才會在這裡起動我的心思!
所以,我很放心的對他解釋道:“沒什麼特别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可能活不長了。”
“你!”李天壽瞪着我,手指都快攥碎了!
“你要幹什麼?瞪什麼眼睛啊?”蔣毅峰适時上前,沖他說道,“就算你在隔壁村是一霸,到了我們村子也給我卧着!瞪什麼眼睛?我告訴你!小棺爺可不是在咒你!這是忠告!懂嗎?”
“好!你好!你很好!”李天壽咬着牙,惡狠狠地對我說道,“關九嬌,你别後悔!”
看着他奪門而出的背影,我哼了一聲,轉回屋子,坐回椅子上去。
“九嬌,你今天到底怎麼了?”跟着我進了卧室,蔣毅峰才說出了他心底的疑惑。看上去,他并不贊同我對李天壽放那樣的狠話。但在當時,他卻并沒有阻攔我。
“你覺得我話說重了?”我反問道。
蔣毅峰笑了笑道:“對他?對他這樣的人,說多重,都算不得重!但是,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倒是确實是挺意外的。這可不像你啊!你平時,沒有這麼沖動的。”
“我不是沖動,除了最後那句話之外,包括我之前說我隻要他家一條命,也不是信口胡說的。”
“什麼?”蔣毅峰疑惑道,“難不成,你還是有意說的?那可真讓我意外了。你說你要他們家一條命,到底是什麼意思?給我講講呗。”
“很簡單!”我沖蔣毅峰笑笑,說道,“他李家欠人家姑娘一條命,否則,那姑娘何必要陰魂不散的跟着他二哥?我隻看出李天祿身上陰氣重,但六哥可是明明看到,他背後跟着的,是個姑娘!你說說,要不是深仇大恨,人家何必甯可讓自己的女兒葬的那麼不好,也一定要克到鄰居家?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有仇!皿海深仇!”
“那李天壽自己不知道嗎?”蔣毅峰問道。
“他不知道?”我哼了一聲道,“他要是不知道,那他們家估計也沒有人知道了!我可告訴你,他就算不是殺人兇手,那也是幫兇!”
“可是……”蔣毅峰還像争辯,但想了想,又把聲辯的話咽了回去,他說道,“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管他就對了!哦,對了,要是那姑娘的家人來了,咱們可得幫幫她,她們家怪可憐的!”
“你說得對!”我點頭道,“前提是,她們家人得主動來找我才行啊!你看看,她們家鬧得這個樣子,還哪有心思想那些?再說了,萬一要是她家人來了,讓我幫那姑娘的爸爸落葬,還是一樣的目的,就是要報複。這我到底是接還是不接啊?接不接的,好像都不好!唉喲,頭疼,算了,還是讓他另請高明去吧,我可能做不了他們家的這樁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