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答應了胡其富幫他擺平小鬼的事情,但其實我自己心裡清楚,對于這種幼時夭折,死後又被人開膛破肚,取出肋骨來的小鬼,其實最難超度了。
他們心中有怨氣,如果怨氣不平,不願意去轉世,那麼再好的法師、再有道行的高功也沒辦法讓他們順利去投胎。如果非要在他不願意的情況下消除對他對胡家的幹擾,那麼除了徹底抹殺他之外,再沒有别的法子可想。
但這樣一來,小鬼也就魂飛魄散,自然再也沒有辦法去投胎了。我不希望用這種方式,畢竟歸根結底,他也是個挺可憐的孩子。
當然,如果他除開胡其富一家之外,再去害其他人的話,那我一定不會對他手軟。
胡其富纏着我,問我到底要怎樣把小鬼送走。
我想來想去,或許也隻有先把小鬼從他家中請走,再想辦法超度升天,這樣才有可能有效。否則,對着自己的仇人,是我的話,我也不甘心這麼轉世投胎啊!
可是要把小鬼請到哪裡去呢?總不能請回自己家來吧?
如果我家裡隻有我自己一個人,那倒也沒有什麼。或者隻有我和蔣毅峰兩個人,我也會先把小鬼請到我家來,再想辦法超度,但我家裡還有奶奶和敏敏,我要保護她們,而不是把危險引進家門。
由于想不出到底該請到哪裡去,我暫時讓胡其富回去了。他當然不肯走,直到我又給了他一張黃符,教了他一些防鬼的辦法,他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把他送到門口的時候,我告誡他,最近最好不要激怒小鬼。我教他的辦法,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用,否則,小鬼一旦被刺激到,發起狂來,到時候,可沒人能夠救得了他了,而且他的家人還會因此受到牽連。
他對我千恩萬謝,邁步往外走的時候,卻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即回頭,對我說道:“小棺爺,我想起來了!”
“你想起什麼了?”見他那麼激動的神色,我連忙追問道。
緊接着,就聽他對我說道:“我想起來了,你說的那個古家的孩子,我可能是有些印象的。你知道的,我去鎮上,經常去賭錢。有的時候,也遇到些認識的人。就最近一段時間,每次我去的時候,都能遇到你們村的葛老漢。我記得啊,他以前特别窮,時運不濟,押什麼就輸什麼。曾經有人這麼說啊,跟着葛老漢押寶,他押大,你就押小,肯定能赢!可不知道為什麼,就近一段時間,他總是赢錢。就跟我……就跟我剛剛養小鬼的時候一樣!我注意到他很久了,但他比較謹慎,從來沒有漏出過破綻來。所以,到底他是不是養了小鬼,我就真的不清楚了。隻不過,我這幾天都沒有去過賭場,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那裡賭了。”
葛老漢?
聽胡其富跟我提起這個人,我頓時就想到了葛老漢的模樣。
他也是我們村的人,和我爺爺是一輩的。據說當年也是出身殷實之家,隻不過後來曆經了很多事情,他家裡人都死光了,家也敗了。
四十不惑之後,他又接連娶了幾個媳婦,都沒有長久的。不是人家不願意跟他過了,就是他不願意跟人家過了。據說他命硬,還被他克死了兩個。後來,漸漸的他年紀也大了,家裡一貧如洗,自然也就沒有人願意嫁給他了。到現在,他還是自己一個人。
這老頭兒是真的不知道家裡到底是在幹什麼的,地荒着,他也不去種。人家都出去打工賺錢,他也不願意去打工。
從小,我家裡人就告訴我,千萬離那個老頭兒遠點兒,他就壓根兒不是什麼正經的人。整天的偷雞摸狗,不幹什麼好事情。鄰裡鄰居的,忍了他這麼多年,全是看在同村鄉親的份兒上。
按照胡其富的說法,那村裡丢失的夭折孩子的屍體,還真的有可能是被那家夥給趁夜偷去了。八成是他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養小鬼的法子,恰巧有孩子夭折,他就把人家的屍體刨去試驗,結果還真的被他搞成了。
我越想越覺得沒天理了,連胡其富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我都不知道。
“九嬌,我們要不要去那個葛老漢家看看?”
“看看?”我想了想,點頭道,“走吧,去看看!”
由于本身不合群,也不招人待見,大家有意無意的都疏遠了葛老漢,即便是走路,也不願意路過他們家的家門口。
說來也巧的是,那葛老漢的家破落了之後,就搬進了現在的那個宅子。地點相對比較偏僻,繞過去也不會耽誤大家日常走路。
就這麼着,慢慢的,葛老漢家附近的路,就幾乎隻有他一個人走了。
我和蔣毅峰走到他們家院門口的那條小路上的時候,遠遠的,就聽到他養的那條狗不停地吠叫。
我知道葛老漢家養了條大黑狗,有七八年了,見人就咬,兇得很,平時都用一條的鐵鍊子拴住。大夥兒不往這邊走,狗其實也是原因之一。
走到院門口,我和蔣毅峰就停住了腳步。院子裡拴着條那麼兇的狗,貿然進去被咬一口,那可不劃算。
我站在門口喊了兩聲,卻不見葛老漢應聲,不禁有些奇怪。
蔣毅峰顯然和我有着差不多的想法,他對我說道:“九嬌,是不是那老頭兒出去賭錢了?”
“不會。”我搖搖頭道,“你看,他們家的門外面沒上鎖,人肯定在家啊!”
“興許是忘了吧?”蔣毅峰猜測道,“再說了,養了那麼條兇狗,肯定也沒有人敢到他家來偷東西。”
我點點頭,把目光投向了那條大黑狗。
這麼一看不要緊,我立馬就發現了不對。這條黑狗我雖然不熟悉,但也見過那麼幾次。葛老漢還把他牽着在村裡溜過,後來被村長說了幾次,才整天在院子裡拴着,也不再牽出來了。
那幾次我曾經看過那黑狗的樣子,不得不說,葛老漢甯可讓自己餓成什麼樣,也沒發現他餓着自己的狗過。
可現在,這條狗,似乎有點兒瘦的離譜了……
我把我的發現告訴蔣毅峰,蔣毅峰看了看那條狗,沖我點頭道:“的确是很瘦,這狗都皮包骨頭了,應該有好幾天都沒有喂過了。不過,也可能是病了。”
看着那狗,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
而在這時,恰巧一陣風刮過來,我的鼻子卻敏銳的捕捉到了風中一股腥鹹的味道。
這種味道,我再熟悉不過了。不用看,我也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是人皿!
能夠迎風飄過來,讓我聞到,那人皿的量就已經不算少了。難道是葛老漢已經遭遇了不測?我越是想,就越是覺得有可能。
“咱們從後面翻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了?”我對蔣毅峰說道。
蔣毅峰連忙攔住我,對我說道:“九嬌,你先别沖動。咱們先去找村長說說情況,否則,到時候會說不清楚的。人少,這也不安全呐!”
我覺得蔣毅峰說得有道理,當即答應下來,跟他一塊兒往村長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