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情況到了如此危急的時刻,還是有些相對惬意的能力者們在開辟區域裡繼續進行着自己的任務。
這部分人的運氣比較好,他們所在的區域既沒有外來的怪物因為火焰之變而從這邊入侵,附近也沒有什麼動靜,而火焰之城所發生的一切變故到目前為止還沒來得及傳到他們這邊。
這裡仍就如同往常一樣黑霧彌漫,崎岖的丘陵當中雖然寂靜無聲,可還是隐藏着種種殺機。
澤羅懶散的躺在地上,耷拉着自己的眉毛,腦袋靠着一個凸起的小土坡。
他的同伴們對此也是頗為無奈,隻能停下自己的腳步,看着已經舒舒服服躺好了的澤羅,其中一個無奈的開口道:“事情還沒忙完呢,你怎麼就躺下了?”
把腦袋湊到土地上的時候這些家夥的腳步聲聽起來反倒更加清晰了一些。澤羅心裡想着,嘴上慢慢應付:“說實話,在這種地方試圖去找到一個自己主動消失不見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隻是在白費功夫而已,還不如趕緊把這裡的活忙完,然後聚集區或者城市裡休息一下的好。”
“消失的人可是皇族的領袖,”其中一個站着的家夥忍不住斥責道,他一臉厭惡的盯着澤羅,一手扶着挂在腰間的長劍:“要是你這種廢物消失了我們可絕對是不會理會的,你完全可以去陪你那個最好的朋友一起去見見前幾任領袖。”
“德裡克!”第一個與澤羅說話的家夥提高了自己說話的聲音,頗有些警告的意味:“注意你的言辭!”
不久前拉裡死在了一次與皇族領袖萊斯利組隊的戰鬥中。
澤羅猛地站起身,看着那個一頭卷發的輕浮家夥:“你就算是再怎麼跪舔那幫紅頭發的家夥,現在也還不是跟我們在一隊裡,而且就算你現在說話他們也聽不到,廢物。”
被稱作廢物的家夥下意識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然後又看了看自己周圍的同伴,隐隐約約中德裡克可以看到他們中的大多數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他是在這一次緊急行動中被緊急調到這一組裡行動的,對周圍人也都不怎麼熟悉,僅僅也就勉強算是點頭之交而已。
看來這些家夥對皇族的印象都不怎麼好,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剛才那個混蛋說了這麼過分的話都沒有人應和我。德裡克想着,看着已經站在他面前的澤羅,心裡正盤算是不是要服一下軟。
然後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處好像被什麼液體滴到了,有點涼涼的感覺。
“什麼東西!”他蹦哒了起來,聲音也因為一時的驚慌而顯得有些變調,他直接拔出長劍,向着周圍人喊道:“誰在攻擊我!”
整個小隊因為德裡克突然的行為而變得有些慌亂,他們全部放出了感知,意識在虛空中交彙碰撞,有些人甚至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能力,含而不發,整個場面顯得有些混亂。
澤羅緊盯着德裡克,而德裡克也将自己的一部分感知注意力放在了澤羅身上。
“安靜!安靜!”小隊的負責人略微提高了聲調,他明白繼續這樣下去整個小隊都可能會面臨危險,于是他盡力試圖安撫住由于德裡克所造成的混亂:“首先安靜下來!這裡沒有人會攻擊自己的同伴!”
接着他話音剛落,自己也終于感受到了來自于天上掉落的液體,滴在了他的手上。
“确實有什麼東西!”這時大家反倒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都已經察覺到了以往所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異狀,他們各自都拿出各自的武器,面色緊張的看着黑暗的天空。
“是水。”澤羅開口:“從上面滴下來的是水滴。”
“從上空降落下來的水滴?”
“确實是無害的水,不是皿液什麼的。”
“什麼意思?”
“我好像以前聽學院裡的人說過這個……”
小隊裡的人仍然沒有放松警惕,小聲讨論着,并盡量躲避着可能滴在他們身上的水珠。
澤羅沒有再說話,他靜靜的盯着天空,想起了在很久以前他與同伴之間的那場對話與一個他自以為驚奇的發現。
如今那根石柱還被他放在聚集區的房間裡,沒有帶出來。
為什麼天空會降下水滴?他心裡想着,這個世界究竟在黑霧散去之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從來沒有見過什麼日升日落的他并不怎麼相信之前在學院裡那些所謂的老師們對這個世界,或是這個曾經世界的描述。
他想象着,這個世界其實就是一個超級大的山洞,他們所有的人在黑霧的包圍之下,自以為這個超級巨大山洞其實就是整個世界,但其實在這個黑暗的山洞之外,還有着無數的東西,無數的危險。
……
火焰之城裡其實也有許多地方安靜如常。
随着一陣嘩啦啦的水聲,一個人影從沉寂的河水中伸出蒼白的雙手,扒拉着岸邊,從河水裡鑽了出來。
他無力地趴在岸邊大口喘氣着,就像是一個差點溺死在河裡的遊泳者。
但事實上這個世界的河水中并不會存在遊泳這個概念,它們就像是深淵一般,緩緩流動中卻又吞噬着所有試圖想靠近它們的家夥。
他曾經在絕望中為了拯救自己貪玩的孩子而同樣被這條寬闊而死寂的河水吞噬,但因為一些連他自己也無法說清楚的原因,他以一種奇妙的狀态,保存着自己的意識,以依附于這條河的方式而存活了下來,作為一個守望者。
不過他的作用也僅僅隻是防止再有什麼小朋友因為自己的好奇心靠近火焰之城附近所有的河流而已。他甚至本身也隻能在河岸邊略作活動,平時都是以一種沉眠一樣的狀态淺栖在死寂的睡眠之前的,而且他的意識也隻有在離開水面之後才會覺醒。
他是一個不怎麼有用的守望者,所以當有人因為他守望者這一特殊身份而要來試圖跟他有所接觸時,他并沒有與其見面。
“這是……”他喘着粗氣,濕漉漉的衣服所流淌下來的水仿佛無窮無盡一般,在岸邊彙聚成一個小池子,接着再回到死寂的河水中:“這是怎麼回事……”
狼狽的從河水中爬出來的他這時才堪堪緩了過來,心有餘悸的回頭看着自己現在作為依身之處的河水,頭一回,早已與河水融為一體的他被粗暴趕了出來。
“為什麼……”
不同于以往,這一片本身仍舊在緩緩流動着的河水停止了流動。
這是不正常的。所有原本火焰之城附近的河水本身都是會沿着一個方向緩緩流動着的。
而就是這一次異變,他被驅逐了出來。
也不算是驅逐吧。本身安穩沉眠與河水中的他在剛才感應到了一股力量,這股力量仿佛在支配着所有的水域,接着這股力量在将他往上扯,就仿佛是要将他撕裂一樣。
往上?
他望向天空,上面他所熟悉的氣息正在急墜而下,分裂成無數小小的水珠,那是源于他身後,以及這個世界可能會有的,所有河流的水。
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