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看我，依舊看着路，打了把方向盤懶懶的說：“這還用想麼？”
“……”我看着他的側臉，越發的覺得哪裡不對了，“李海爸爸他們……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他沒立即回答我，頓了頓才轉過頭看着我說：“你上床睡覺的時候我就出去把他們攆走了。”
攆、攆走了？！
我半響回過神來，唇抖了抖，“你騙我！”
他忽的松了油門，車停下，他側過身面向我，手搭在方向盤上，輕聳了肩說：“我騙你也不是一兩次了不是？”
我看着他說不出話來，他頓了頓輕噘了下唇，“你肚子餓麼？”
“……”我指尖攥起别開頭，“不餓。”
他沒吭聲，靜默中一串手機鈴聲響起，我下意識的朝他看了一眼，就見他低頭，動作有些煩躁的拿出手機按下接聽。
“喂。”他口吻不是很好，“嗯，我知道了……我等會過去……關你什麼事……嗯，就這樣。”
電話很快挂點，我擰了擰眉，輕扶在車窗上的手也不由得攥起。
身側傳來響動，車子再度往前開，一時間靜默，我看着車窗外被車燈映得忽明忽暗的陳舊牆壁，心髒一陣陣的緊澀，拉扯着小腹又酸又痛，眼睛也漸漸被水霧蒙住。
車子出了小巷，賣小吃這一邊依舊是熱鬧的，許是人多的緣故，他車速很慢。
也不知道幾點了，還那麼多人……
我擡手，低頭看表，眼淚啪一下就滴在了衣袖上。
“你肚子餓不餓？”他忽然又問我。
我擰眉，沒辦法說話，說了他就知道我哭。
我一點都不想讓他知道我哭，一點都不想……我覺得自己就是傻子！
我沒敢擡頭，隻是輕輕搖了下，然後又轉頭看向窗外。
車内又靜默了下來，車子繼續往前，人潮漸漸稀疏，但車速還是很慢。
半響，他又說：“你都不吃東西的麼？”
“……”我喉嚨還梗咽着，頓了頓擠出一個字，“沒。”
“問題是你一天了。”他又說。
我滾了滾喉嚨，還是梗咽，于是輕咳了聲含糊的說：“下午吃過。”
他沒說話了，車子忽的停下，我心髒顫了顫，緊接着手臂就被拽住，側身面向窗口的我被他一把扯過身。
我連忙别開頭，他另一手就上來了，一把扣住的臉頰就将我的臉轉過去面對他。
我急了，兩手抓住他的手腕，一邊努力的想别開頭，但是沒用，他的手跟鐵鉗一樣，我不止拽不開，臉頰還被他捏得生疼。
他定定的看着我，眉擰了起來，我掙了下，發現不僅掙脫不開，反而弄得很難看，也就沒動了，隻是垂下眼睑不去看他。
半響，我聽到他長長的吐了口氣的聲音，“你哭什麼？”
“……”我抿了抿唇，“沒什麼。”
“你哭什麼？”他像是沒聽到我回答一樣，又問了一次，那冷硬的聲音一下又揪得我心髒發痛，眼淚一下就滾出來了，完全不能控制的。
見我不吭聲，他掐着我臉頰的手緊了緊，将我的臉擡了起來，我即便故意垂着眼睑卻依舊能看到他快冷成冰塊的臉。
心裡越發的委屈了，我死命拽着他的手就吼，“你松手！”
“老子不松你能怎麼的？”他微微偏着頭看我，目光也是說不出的冷。
我心漸漸沉到肚子，心裡感歎，這人怎麼就變得那麼快呢？
“林纾。”他擰着眉叫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後悔了？”
“……”我、我後悔什麼？
我被他問得有些懵，根本不知道從哪裡回答，他的眉卻又緊了幾分，看我的眼漸漸眯了起來，帶起一抹陰鸷，“老子問你話！你是不是後悔了！”
他的聲音很大，有點像吼，我身子不受控制的顫了下，“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是不是後悔跟我上床了？”他眸子緊緊鎖着，好似要從我眼底看出什麼。
我愣了愣，終于是回過味來，随即眼淚就完全不受控制的啪啪直掉，“不是、不是你攆、攆我麼！”
是啊！不是他攆的我麼？如同要想睡我的時候就把李海爸爸他們攆走，而現在睡完了，他有事要出去了就把我攆走！
他臉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即微微揚起下颚垂下眸，再度用那種睥睨的眼神看我，“我攆你？”
“不、不是嗎？”我抽吸着看他。
我話音落，他緊抿的唇線忽的一彎，唇角勾起就呵的笑出聲。
我越發的覺得難堪了，忽然間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說出來，其實我完全可以不說，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至少還能為自己留點尊嚴！
我垂下眸，又拽了拽他的手，“松開！”
“我就是不松，咬我啊？”他笑着說，定定的看着我，用一直欣賞的姿态。
我更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說出來，垂眸眼咬着下唇就去掰的手指。
但是沒用，我掰不開，一個指頭都掰不開，不過是自己弄疼自己的臉罷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緩緩放下手，掀起眼看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微微眯着眼看我，但卻不是拿着冷冽陰鸷是目光，而是好像在思考，在猶豫，過了好會他才說：“你覺得我在攆你？”
“……”我都已經後悔說出來了，為什麼他還要提！
“說話！”他聲音微硬。
我抿了抿唇，又滾了滾喉嚨才說：“難道不是？”
他看着我輕輕點了下頭，捏着我臉頰的手就松了開，然後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那我們現在回去。”
“？！！”
我愣愣，見他已經開始倒車，連忙拽住他的手臂，“你幹什麼？！”
“回去啊。”他側頭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繼續倒車。
我内心瞬的是說不出的尴尬，這弄得跟求着他一樣，“我不去！”
他擰了下眉，轉頭看我，“你不是說我攆你麼？”
“……”可是、可是這根本不一樣好麼！“我、我要回家。”
這次他把車停下了，緩緩轉身看我，眉眼之間又帶起了躁意，“你到底是要怎麼？要在我這還是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