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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他怎麼能接受(4更)

田園纨绔妻 晗路 2461 2024-01-31 01:06

  “多年不見,表哥一切可好?”

  馬氏問。

  程明還是不說話。

  馬氏微微皺眉:“表哥?”

  看她如小時候一般地皺眉動作,程明終于回神,激動得伸手一把抓住了她:“月兒,我……”

  馬氏微微掙扯一下,沒有掙脫開,眉頭皺得更深了,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下去:“表哥自重,男女授受不親,我已是顧家婦,如與你拉拉扯扯,恐有損我相公的名聲。”

  她這一番話,猶如一盆涼水寒冬臘月從程明頭上澆下,澆得他冰冷徹骨,身體晃了一晃,松開了抓住她的手。

  馬氏後退了一步,離他遠了一些,正要開口說話。

  程明卻先她一步開了口,聲音沙啞,蘊含着無盡的痛苦:“月兒,你可是怨我當年沒有及時趕過去找你?”

  馬氏擡眼看着他,眼裡沒有一絲波瀾:“表哥說的哪裡話,趨吉避兇,人之常情,我不會怨恨任何人。”

  程明卻沒有聽出她的話外之音,赤紅着眼睛,自顧自的說:“當年,我一聽聞你家中出事,便和父親,母親匆忙趕了過去。可我們到了以後,看到的隻是一片廢墟,一草一木都沒有留下,我瘋了一般的抓住人就打聽,從他們口中知道你平安無事,我激動如狂,不顧衆人異樣的眼光跪地磕頭,感謝老天讓你還活着……”

  馬氏平靜的眼裡有了一絲動容,但也僅僅是有一瞬,很快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程明沒看見,依然自顧自的說着:“我來不及去祭拜姨父姨母,便四處去打聽着找你。我怕你身無分文,吃不上飯,沒有地方栖身,可我幾乎将南甯城的每一寸都找了個遍,卻沒有找到你的任何痕迹,我以為你去了京城找我,我便又馬不停蹄的回了京城,我期盼着、祈求着,你能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可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依然沒有盼到你。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說到此處,程明的情緒又忽然激動起來,猛然抓住馬氏的胳膊,聲聲質問。

  馬氏擰眉:“表哥,你抓疼我了。”

  程明這次沒有放手,搖晃着她的身體,幾乎在呐喊,仿佛失去理智一般重複着質問:“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十多年青梅竹馬,二十年的相思,全在此刻爆發了出來。

  看着他幾乎陷入癫狂,馬氏沉靜開口,“表哥可還記得你們是何時得到了消息,又是何時去的南甯城?”

  程明的動作頓住,愣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

  “表哥可記得?”

  馬氏看着他的眼睛問,從裡面能清楚看到到她平靜無波的表情。

  “六月十五日,我記得清清楚楚,因為再過十天便是你的生辰之日,我滿心歡喜的為你挑選好了禮物,想着再過兩日便啟程回南甯城去為你過生辰。”

  程明沙啞着聲音說。

  “那表哥可知我家是何時被大火燒為灰燼,片甲未剩?”

  “我當時處于極大的恐慌之中,又急着尋找你,沒有打聽清楚。”

  不知為什麼,程明的心裡隐隐升起來不安,但還是如實說道。

  “五月二十八日。”

  馬氏平靜的告訴他,眼裡閃過痛苦。

  程明愣住。

  馬氏不願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低垂下了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許是從工人房回家的路上走得太急,鞋尖上沾了不少的泥土。二十年前,父母還在人世,家裡生活優渥,她也是南甯城裡有名的大家閨秀,那時的她别說腳尖上有泥土,就是塵土也不會有的。可自從那場火災以後,她不但知道了人情冷暖,也知道了世态炎涼,哪怕是曾經以為很親很親的人也是一樣。

  苦笑了一下,擡起頭,看着依舊在發愣的程明:“表哥,往事已過去,你又何必……”

  “你這話什麼意思?”

  程明似乎沒有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直愣愣的問。

  馬氏沒有回答,長歎了一口氣,側身繞過他,做去了一邊的椅子上,岔開話題:“表哥,我一路走來口渴了,讓你的人給我上杯茶吧?”

  “我問你,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程明突然暴怒,聲音猛然提高。

  樓下的顧雅箬聽到了,擡腳就要往樓上走。

  掌櫃的和柳娘同時伸出手攔住她。

  顧雅箬淩厲的眼神看向兩人。

  兩人心裡同時一緊。

  柳娘急忙說道:“箬兒姑娘,請相信我,主子是不會傷害表小姐的。”

  他苦苦尋找了二十年,心疼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傷害她?當然這話柳娘實在心裡說的,沒敢對着顧雅箬說出來。

  顧雅箬眯起了眼睛。

  兩人垂下頭,不敢再看她。

  樓上,程明喊完,頓覺後悔,急忙慌亂的道歉:“月兒,我……”

  “表哥命人給我倒杯茶吧。”

  馬氏重複說了一句。

  “哦,好!”

  程明愣愣的應着,愣愣的打開門,吩咐:“送茶上來!”

  然後又将門關上。

  愣愣的去了馬氏身邊的在椅子上坐下。

  柳娘親自端着茶上來,一人面前放了一杯,又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馬氏端起茶盞,微微側翻着蓋子,輕輕的撥弄開上面漂浮的茶葉,端到嘴邊,小心的啜飲了兩口,蓋好蓋子,放下:“上好的碧螺春,表哥的口味還是沒有變,一如二十年前一樣。”

  程明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馬氏卻又接着說道:“可我已經變了,不喜歡喝這滿口生香的茶水,反倒偏愛那白開水。”

  “月兒,我……”

  程明眼裡閃過痛苦,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當年那個嗜茶如命,即使生病了吃藥,也要用茶水漱口的丫頭,現在卻說不喜歡她鐘情了十幾年的上好茶水,而是偏愛白開水。這話裡意喻着什麼,他明白。

  可他不心甘,這二十年來,他從未有一日不想她。下雨了,想着她在哪兒,會不會挨淋;下雪了,想着她是不是會挨凍;天熱了,擔心她受不住潮熱;天寒了,擔心她受不住寒冷。

  如今人就在眼前,卻告訴他,她舍棄了幾乎是印在骨子裡的東西。

  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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