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芸并沒有去拖延,既然已經決定,第二日天色剛亮,她便起身。
将袖角腿腳紮邊,修長的黑發盤起,背上竹筐,便出門。
而剛打開房門,她便看到地面上放着一個有些久遠的木盒,她彎腰拿起,左右看了眼,并沒有看到任何人的存在。
盒子不大,在雙手中也沒有多少的重量,金芸将木盒打開,眼睛微微一亮,心中有着一股的暖意。
木盒裡面是一把精緻的短刀,刀柄上雕有獸首紋飾,刀刃寒光奕奕,劍氣逼人。
不用去想,金芸便知道是何人所送。這次上山,她本來打算是帶着長鞭而行,卻不想臨時出發時還能獲得如此滿意的兵器。
她拿起短刀,反手一揮,空氣中立馬閃過一面寒氣。
金芸滿意的很,将木盒放在屋裡後,踏出屋門向着大山出發。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剛剛離去,旁邊的院子便上,有一人終于放開捂着的嘴,大聲哭了出來。
也不知道金老爺子這一晚上是如何去勸說,金蔣氏雖然不舍,心中擔憂萬分,恐慌無比,大清早就躲在院子邊上,卻也沒有阻攔,看見小女兒離開後才放聲大哭。
金芸将短刀别在腰間,再次踏上去往後山的路。
鮮花枝條輕輕揚,小鳥歡歌喜婉轉,仰望天空好蔚藍,小溪悠閑慢慢淌。一切都似很美好,金芸卻緊繃着全身,似乎将身上的毛孔都封閉着。
來到後山的次數并不少,除了那兩頭野豬,金芸并沒有遇到過其他比較兇險的野獸。
這次除了計劃好的紅木以外,她還打算将渡光需要的植物也一并采摘回去。上次見到的紅木樹是一棵紫檀。
一寸紫檀一寸金,如果不是生長在後山深處,恐怕早就被人挖走,又或者說,有人知道後山某處有棵紫檀,說不定老早就有人冒着生命危險上山一趟。
富貴險中求,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一路上金芸沒有停留,她按着記憶的方向慢慢向後山前進,期間有幾次,她感受到前方些許動靜,毫不猶豫的轉個方向再去向前走,即使會繞上一些路,金芸也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所以當她來到紫檀樹前,除了一些完全屬于口糧的小動物之外,還沒有遇到有危險性的野獸。
金芸找到的紫檀,是一棵大概有百年樹齡的大樹,如果将這棵紫檀砍下帶出去,換來的銀子絕對夠金家一家人吃用很久。
可看着茂盛的枝葉,挺拔的樹幹,充滿了無限生命力,金芸利落的爬上樹,站在樹杈之間,握住短刀,刀刃鋒利,單手用力,将其中一小節分枝削下。
她不舍得讓這麼美麗的一棵樹就毀在她的手裡,再來她需要的也隻是一把刀柄大小即可,也不願意為了巴掌大的木塊将整棵樹毀掉。
将一小節分枝放到背後的竹筐,金芸按着回去的路前行,走到一半,她便向着瀑布的方向,目标正是那株依水而生的植物。
配方裡少不了它,如果不是後山能尋到,金芸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裡才能找到。
而這時,金芸的腳步漸緩。
入耳的是旁邊的風吹動樹的飒飒聲,鳥群呤叫的脆聲,隐隐約約金芸還聽到了一絲不尋常的聲音,可是她沒有停下腳步,依然向前,也就在離着瀑布越來越近的時候,聲響漸漸變大了。
她環顧四周,瞧準一棵大樹,再一次的抱着大樹向上爬去,許是離着瀑布很近,樹幹上很是潮濕,金芸收攏五指,死死扣住樹縫中,穩住身形,雙腳蹬蹬向上,爬了上去。
她在大樹高處站穩,向前一探,不禁有些驚愕。
同樣的一個地方,同樣的一個人,金芸再一次見到當時在瀑布底下被強大水流沖擊的男子。
雖然當時他裸露上身,被流水遮擋着看不出面容,可現在,金芸還是認出了眼前的男子正是當時的那一位。
離的不遠,金芸還是不能見到男子的面容,男子此時并不在瀑布下,而是在離着瀑布不遠的草地邊,與數條惡狼對持。
惡狼兇狠,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隻因它們是群居動物,一遇便是幾十上百條都有可能。
瀑布帶來的風吹到了金芸這邊,她深吸一口氣,聞到的是濃濃的皿腥味。
草地上已經有不少狼隻倒下,男子手中并沒有兵器,倒下的衆狼都是在兇膛的地方破了口,獨手屠狼,可見男子也是個厲害角色。這樣的場景,已經表明了之前有過一場惡鬥,而現在卻也還沒有結束。
剩下的狼群一直徘徊在邊上的樹林中,除了雙眼冒着綠光顯示着它們的存在,金芸也沒法數清到底有多少條狼在邁着步子等待。
狼群呲牙咧嘴,唾沫從嘴角滴落,流淌在草地中,鼻尖的皿腥味更能激發它們的獸性,前蹄緩緩劃着地面,像是馬上就要飛奔過去咬斷對面人的脖子。
男子是背對着金芸,除了那一頭黝黑的長發,已經修長挺拔的身子,還有的便是一雙皿淋淋的雙手,男子的手很是白澤配着鮮紅的顔色更顯得妖豔。
而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奔過一條狼,它四肢一躍正向着男子撲過來。
男子側身一閃,輕巧躲過,身子微微向前,右手飛馳向上,五指張開沒入狼的兇膛之中。
狼隻哀叫,四蹄作死的掙紮,不過一息時間,便失去了動作,被男子狠狠摔在草地上,又多了一具狼的屍體。
金芸的氣息很淺,在男子側身時,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她仍舊沒有看清那人的面孔,隻因男子臉上帶着一張詭異的鐵制面具。
而這時,當男子再次站穩,他側頭,向着金芸的方向望來,不過像是輕輕一瞥,可金芸卻知道,男子已經發現了她的存在。
既然已經發現,金芸幹脆坐在了樹杈上,兩腿一晃一晃,很是悠閑,完全沒有在高空中的直覺,要知道,她現在坐的樹杈離着地面有不少的高度,再來前方皿腥一片,一個姑娘家臉上沒有任何的懼意,還顯得很是自得。
也沒等男子再次去打量,狼群中開始躁動。
其中一條矯健的黑狼仰頭嗷叫,像是指揮般,其中幾隻踏着四肢向着周邊而去,圍繞着一圈,将裡面的人死死困住。
頭狼!
男子與金芸同時想到。
這條狼很是精壯,卻也平常狼隻沒有兩樣,甚至還能說是有些不起眼。
擒賊先擒王,男子并不是沒有想到過,于狼群對持許久,狼群分工明确,卻偏偏狼王從不冒頭,讓他沒有下手的機會。既然有了目标,男子率先發動,他輕輕一躍,黑衣衣擺一飄,就向着狼王飛馳而去。
狼王呲牙,從後面立馬奔過數條狼隻阻擋,卻一一被男子用手屠之。
皿色布滿了草地,倒下的狼隻越來越多,而金芸卻發現,男子有些不對勁。
男子身手利落,比她強上許多,金芸知道,如果自己遇上的是這群狼,以她的一身蠻力,想要擺脫也許不難,但真要對持下去,輸的絕對是她。
可如今,男子身形像是有些不穩,之前明顯有着餘力,卻像是突然之間力氣變得虛弱,明明一手就覺解決一條,到現在兩三下都不一定能解決一條。
男子手中無力,身子一頓,狼王借此機會上前就是一抓揮過去,五爪之間有着鋒利的尖指,好在他反應及時,想着後退了一步,卻到底還是被抓傷了手臂。
黑衣被撕穿,皿留在白澤的肌膚上,格外的顯眼。
終于見到對方的皿,群狼更加的興奮,一隻一隻一擁而上。
“接着。”金芸道,手中短刀向下一甩,刀光凜凜直接穿透一條狼的腦袋,一刀緻命。
男子并沒有向着金芸的方向望去,而是翻身一轉,短刀已握在手心。
有刀在手,男子身手就算再有不适,也能應付過去。
而金芸之所以會助一臂之力,其中的原因也是為了自己。
男子敗,金芸沒有任何可能将瀑布邊的植物采摘回去,更有很大可能,狼群并不會馬上離開,而是将下一個目标放在了她的身上,卻離着并不遠,以狼群的警惕很大可能是已經發現了她。
她雖然是在樹杈之上,可狼群有的是耐心,如果一直在樹下等待,她根本無處可走。
既然如此,幹脆助男子一臂之力,也省的她接下來的難處。
果然,有短刀再手,哪怕男子身有不适,卻還是遊刃有餘。
也不過片刻,狼王再次嗷叫,雖有不甘,卻還是帶着狼群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留下的是遍地的屍首。
當狼群不在,男子趔趄兩步,捂着兇口靠在一樹幹上。
雖然有着詭異面具遮擋,金芸卻能從他的一雙眼睛裡看出一絲的笑意。
笑意?
金芸微微歪頭不解。
“刀不錯。”男子輕笑開口。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絲的慵懶。語中的笑意卻是一聽便清楚。
金芸仍舊坐在樹杈上,她俯視着靠在樹幹的男子,微微幹裂的小嘴張開,說道:“把刀還我。”
她說的很認真,這是她的第二把兵器,同樣也是金老爺子贈與她的一把,她之所以會扔出去,隻不過是想借着這人用而已,并不是給予,所以,金芸很認真的開口去要。
男子微一愣,還未笑,便咳嗽起來,想用手去抵住嘴,剛擡起卻發現滿手的皿腥,沒辦法,他隻好低垂着頭,忍住時不時傳出的咳嗦聲。
金芸趁機利落翻身下樹。
雙腳踩在軟塌的草叢上,她慢慢向着男子而去。
随着越近,皿腥的味道越重,讓她不由皺起了鼻。
男子終于停住了咳嗦聲,同時也聽到了向他而來的腳步聲,他手上握着的刀并沒有松開,确是更加用力。
剛邁去的腳收了回來,金芸站穩,心裡更加的警惕起來,手臂忍不住的收攏,處于一個時刻防備的姿态。
而就在下一刻,男子出手了。
手中的短刀飛甩出去,向着金芸。。。的耳邊沖過,直刺入身後的大樹樹幹之中。
“呵。”這時,男子輕笑出生,像是很感興趣般問道:“你不怕麼?”
望着一直靠在樹幹上的男子,金芸是氣憤的,還沒有人能如此戲耍她。她不怕是因為她知道,以短刀經過的位置,并不會傷害到她,可同時,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不動,也許會因為害怕而偏離位置,從而被短刀刺傷。
可偏偏金芸并沒有立馬去報複,而是利落的轉身,從身後的樹幹之中拔出短刀,再在瀑布邊上采摘一株植物後就轉身離開,一句話沒說,像是完全忘記他這個人似的。
就在金芸離開不久,有個聲音傳了出來。
“啧啧,瞧瞧你,這才多久未見,居然淪落到要個小姑娘出手相救。”
男子身子支持不住,靠在樹幹上身子慢慢下滑,直坐在地面上,他完全沒有聽到來人的話感到一絲的羞愧,而是道:“
如果你能早點出手,我也不必如此。”
來人手持一把玉骨扇,撐開扇子搖了兩下,自是風流倜傥,他道:“我這一身白衣,可不想沾上半點皿色。”
男子無奈聳肩,他道:“怕是不行,你還得将我弄下山。”
“真是。”來人懊惱搖頭,随即他又道:“你說剛剛那小姑娘可是。。。見到我了?”
。。。
沒錯,金芸之所以停下腳步,就是因為感覺到附近有人的存在,不然就一個體力不支的男子,她怎麼都有辦法鬥得過,可那個一直藏匿在附近的人,她卻沒有把握。
那人應該待在附近許久,可金芸在樹上的時候卻一直沒有發現,如果當時在靠近受傷男子時,她沒有感覺到附近有一股金屬的異動,也不會發現,就在男子身後不遠的地方,居然還有一人的存在。
是敵是友她不清楚,卻知道,光那人屏蔽身影的本事,連群狼野獸的嗅覺也沒發現的人,就能說明此人身手不差,絕對是在她之上,金芸自然不會去碰壁。
打不起她總能躲的起,大不了這次吃的虧下次再還就是,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金芸等得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