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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想法

鐵娘 禾景 4601 2024-01-31 01:07

  吳嬷嬷提着竹籃,别看籃子雖小,重量卻不輕。

  她一路墊起腳小跑,碰到有人詢問,她也隻是說是兒子托人帶來的東西。

  洗衣服在府裡的一偏僻邊角,一路走過去其實也要費些路程。

  曾經有人問過,為什麼要如此麻煩去照料一個以後都沒法翻身的人。可吳嬷嬷是真心放不下,香寒年紀與她兒女相差不了多少,人是極心善,兒女都是在外做活,孩子爹也是常年不在府裡,平日有個頭痛腦熱的,都是香寒不辭辛苦的照料。

  她這樣做不過就是将心比心罷了。

  吳嬷嬷撩起衣擺穿過一片竹林,抄着近路,如果從正門過去,準得碰到那老不死的管事,整日冷嘈熱諷不說,她提上這麼一籃子的東西指不定還會讓她給落下。

  小路并不好走,不過幾步,那雙一直珍惜着的繡花鞋就沾上了稀泥,吳嬷嬷不免嘟哝一句:“該死的,老婆子哪吃過這虧,等見着了香寒準得讓她在給做雙鞋才行。”

  穿過竹林,越過一小座的假山,吳嬷嬷便氣喘籲籲,好在她一下來,就看到了香寒的影子,連忙噓噓哼叫了兩聲。

  香寒聽到聲響擡起頭,并沒有馬上起身,而是望着周邊的人并沒有注意到,才小聲的對旁邊的說道:“我去方便下。”

  洗衣房的人大部分都已認命,也不願引起大動靜,那人眼無神得點點頭,雙腳跨了一步挪過來,一人占了兩人的位置,從後面看來,這邊人影重重,不仔細去看,根本看不出少了個人。

  “吳嬷嬷,你怎麼又來了。”香寒道,走上來之前,将卷在胳膊上的衣袖放下來,雖然如此說,心中卻是暖暖的。

  “你這臭丫頭,你當我想來不成。”吳嬷嬷瞧着香寒憔悴的樣子,還有手上被遮擋住的鞭痕,想來又是吃了苦頭,鼻子就是一酸,好險沒落下。

  “嬷嬷,你知道我的意思。”香寒無奈道。

  吳嬷嬷當然知道,現在香寒得罪了主子,府裡不少人看着笑話,有些黑心肝的更是為了得到主子的另眼,盡尋着她的麻煩。現在她卻幫着香寒,真捅到主子那知道了,她也沒得好果子吃。

  “行了,我是來給你托個話,金家今兒來人了,也是知道你的處境。”吳嬷嬷說道,并将籃子遞了過去:“這也是他們帶來的,你趕緊拿回房藏着些。”

  “大娘來了?”香寒大急,她說:“嬷嬷幹嘛将我的事說與他們聽,隻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幹嘛不說,他們出事你在府裡不也是擔心,你出事了,還不讓他們惦記惦記。”吳嬷嬷瞪了不争氣的香寒一眼,也不便多留,便照着原路又往回走。

  香寒一下沒有拉住,不敢大喊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籃子裡面肯定是有些吃食,她住着大鋪根本沒法子開火,還不如将這些吳嬷嬷帶回去,吳嬷嬷也怕是知道她的心思,撩起衣擺跑得也快。

  輕笑一聲,她提着籃子又往了另個方向而去。

  她拐了幾個彎,來到一處破磚爛瓦的屋子,香寒伸出手,瞧了瞧門,喊道:“大頭,在嗎?”

  立刻,房間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就聽到了跑動的腳步聲,門被打開,從裡面就轉出個小腦袋:“香寒姨姨。”

  香寒看到大頭,臉上的疲憊都盡失。

  大頭大概六七歲的樣子,穿着一身不合體的衣裳,腳上更是拖着一雙很大的男鞋。

  她走進屋,将門關上,香寒把籃子放在地上,說道:“姨不是給你做了雙鞋嗎?怎麼不穿,不合腳嗎?”

  大頭小小年紀,肅靜着一張小臉,眼底卻能看出他的欣喜,他道:“在家,我穿爹爹的鞋就好,等出去,再穿姨給我做的。”

  香寒摸着他的頭,不免有些好笑。

  大頭是她來到洗衣房後第二天就遇到的一個小家夥,别看他年紀小小,卻是兇狠的很,以一人之力居然能趕跑三個比他年紀還要大的孩子,雖然帶着一身的傷痛,卻一聲不吭,像是無事般,垂着手就離開。

  香寒當時雖然注意,卻也沒上前,隻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兩人漸漸的相處和睦起來。

  從而她也知道了大頭的來曆,大頭并不是府裡賣了身契的奴婢,而是府裡護衛的兒子,平時還好,這段時間府裡的主子出遠門,大頭爹爹身為護衛,跟随着一并而去。

  本是将大頭托付給他一友人,怎知大頭爹爹一去就是半個多月,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大頭和那友人的孩子鬧了些矛盾,怎知那友人一氣之下居然将大頭給趕回了家。

  好在家裡有些存糧,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香寒從籃子邊角翻出一個油包,她小心打開,裡面居然是松軟的綠豆糕,遞了過去,說道:“吃吧。”

  “姨從哪兒來的?”大頭接了過來,也沒有立刻下嘴,而是一臉正經的問道。

  人小鬼大,香寒好笑道:“是你姨的大娘帶來的。”

  大頭聽着,這才點點頭,下嘴,入嘴的甜軟,讓他不由眯起了眼。

  香寒低頭,繼續翻着籃子,大頭家雖然有存糧,其他卻是一點都沒,金大娘帶來的野味正好給大頭補補身子。

  将籃子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香寒也感覺到了金大娘的一片真心。

  而就在這時,她有些詫異,将手帕包裹的東西拿起,輕輕打開,裡面居然是兩根銀钗。金家的情況她清楚,照以前的情況,别說給她帶來,就是連他們自己家裡人都帶不起。

  看來,這段時間,不止她,就是金家的人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

  金蔣氏三人回到家,每個人都是渾渾噩噩,光是表情,其他人就知道這一趟并不順利。

  而永新更是一回家,見到祖父沒在屋裡,就轉身去了田地裡尋人。

  見到金老爺子後,氣都沒來得急順一下,就将前因後果,還有自個的猜測講述了出來,更是道:“都怪我,居然還将香寒嬸子連累到如此。”

  金老爺子也是一臉的怒意,完全沒有想到孫家的人居然如此的不堪,盡出些下三濫的手段。可偏偏人家是富貴人家,有權有勢,他們這些農家人在哪些人眼睛,恐怕連隻螞蟻都比不上。

  “先回去,我們合計合計。”金老爺子一時也想不出辦法,其實他首先就想到了白家,可是為了這麼一件事,就鬧到白家那裡去,他們也沒有這麼大的臉面。

  當天夜裡,金老爺子和家裡商量許久,卻還是沒有法子,隻能先托李達跑上一路,再去問問具體的情況。

  香寒每次托人帶來口訊和其他東西,都是托吳嬷嬷的兒女,再由吳嬷嬷兒女轉交給李達帶來的。

  李達媳婦家就在吳嬷嬷兒女做活的莊子離得不遠,李達去上一次嶽父嶽母家走上幾步就能到莊子上面。

  第二日清早,金蔣氏就帶着一籃子的雞蛋去了李達家,李達兩口子也是個熱心的人,當即就答應下來,還推脫送上門的雞蛋,礙于金蔣氏的強硬,李達兩口子還是收了下來,并決定馬上就出發,同行的還有永新。

  看着離開的兩人,金蔣氏也隻能不安的等着消息。

  不過一天的時間,就感覺過了許久是的,爐房的金芸卻也是忙的熱火朝天。

  手握着大錘不斷的捶打,金芸這次決定手工折疊鍛打,不用異能去排除生鐵中的雜質,而是一次次的鍛打反複練出生鐵中的雜質,這樣做出來的兵器更加鋒利。

  金老爺子說過,一次次的折疊鍛打,次數越多,鍛打出來的兵器更好。

  一次的折疊鍛打,便是幾千次的落錘不斷,而金老爺子事先曾交代過她,第一次的嘗試,在一到三的折疊鍛打就足夠,可在第一次捶落下後,金芸都沒有确定到底自己會堅持到第幾次。

  千錘百煉,正是如此吧。

  日出到日落,金芸除了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停下手,腦海裡面默數的數字一個個增加,如今已到了五位數,可離着第一次的折疊鍛打結束還遠遠不夠,但是随着時間漸漸過去,金芸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疲憊,到顯得更加的充滿着力量。更沒有感覺到乏味,而是很期待最後的成果。

  每一錘下去,連帶着的是心中的興奮,一下一下,讓她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如果不是送飯來時,會敲響門,金芸都還感覺不到肚子已經餓扁。

  而到了日落的時候,李達同着永新回來了。

  他們帶回來的消息并不樂觀,雖然看着白家人的臉面,香寒的性命之憂肯定是沒有,但是想要在施府裡面活的好上一些,怕是難上加難,照着吳嬷嬷兒女的說法,香寒不過在洗衣房才待了沒多久,就已經挨了不下五次的鞭打。

  也就是在那天的夜裡,老兩口居然再次動了将香寒贖身的念頭。

  金蔣氏趴在地面,手伸到床底的牆壁上,摳摳挖挖終于從裡面弄出個木盒,木盒很是不起眼,卻用着一把大鎖牢牢鎖住。

  “瞧你藏的這般嚴實,還當家裡會來賊不成。”金老爺子立馬就是沉下臉,老伴如此一番動作弄的身上是一層的灰,而且每隔幾天就要來這麼一次,偏偏大部分都是看上一眼,然後又歸位,也不嫌麻煩。

  金蔣氏白了老頭子一眼,她惡狠狠的道:“我防什麼賊,我防你兒子呢。”

  頓時,金老爺子便不說話了,心裡是恨不得把二郎那家夥拉過來狠狠罵一頓。

  木盒打開,裡面是塞滿了銀子,有元寶、有碎銀,金蔣氏不由說道:“這盒子就快裝不下,我還想着過幾日去換個大點的木盒呢。”

  金老爺子握着老伴的手,說道:“明個就給你做一個,定會将它裝滿。”

  “我嫁到金家幾十年,連這個小盒子都沒裝滿過,就這還是多虧了芸兒呢。”金蔣氏嗤笑一聲,她心中又覺得對不住小女兒,說:“我還想着偷偷給她攢些陪嫁的銀子。”

  其實金蔣氏明清的很,家裡現在能過的這麼好,多虧了小女兒。

  雖然金蔣氏心事偏的,但偏的也不是很厲害,不然早就将這些錢藏起來,哪還管什麼兒子孫子。

  對于金芸,金老爺子卻不擔憂,他隻是道:“芸兒會有大造化的。”

  金蔣氏搖頭,也不便多少,而是細細數着木盒裡面的銀子。

  細細的一數,居然超過了一百多兩銀子。

  賣個玲珑閣的六十兩,賣渡光的二十五兩,金啟武在碼頭賣掉鍍銀钗子的十多兩,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現在居然有一百二十八兩銀子。

  這還不算家裡添了頭母牛幾頭豬崽,還有兩個雙胞胎上書塾交得費用。

  可這一百多兩銀子在農家人來說那是大款,但對于鎮上的施家怕是連九牛一毛都比不上吧。

  金老爺子心中不抱有喜歡,卻也沒有明說出來,他還是想試一試,至于能不能成功,等試過後就知道了。

  而這時,金蔣氏卻道出了心中的不安,她道:“還是先别告訴家裡吧。”

  金老爺子卻不贊同,他說:“說,必須得說。”

  如果不說,卻别家裡的人知道,就算沒有誤會也會引起誤會,金老爺子雖然想将香寒弄出來,但絕對也不會冒着家裡四分五裂的險,而他也相信,金家的人不會無動于衷,就算一時的不理解,終究也會明白。

  金蔣氏重重歎了一聲,她又道:“你明個去了,怎麼能進施家的門?我們根本連個引路人都沒有,更何況能見到管事的人。”

  金老爺子想了想,他道:“我先去施家看看,實在不行,我們就讓白家的人搭個橋吧。”

  其實,真要一開始将白家的人擡出來,也許就不用如此的麻煩,可金老爺子知道,這欠出去的人情債是最難還的,再來他們家每月都有進項,雖然現在舍去一些,以後總能回來。

  可人情卻不同,一個人情有時候也許一輩子都沒法償還,要背負一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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