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一部分工程款開始注入季王莊的港口工程,整個港口的工程進度加快了很多,實則有很大一部分資金流進了朔銘的腰包。這些包工頭也都能看明白,如果商品砼不從朔銘這走就沒有工程款給你結算,如果不給朔銘結算商品砼的錢會得到同樣的道理。
朔銘還好一些,成天累不死閑不死的瞎忙,劉偉是最開心的一個。每天坐在攪拌站的辦公室裡點鈔票就好了。
商品砼的利潤相對不是很可觀,但如果趕上用料比較多的項目,罐車連軸轉一天忙下來毛收入能有近十萬。
之前朔銘對賀昕薇存有輕視的心态,畢竟是個大學生能有多少管理經驗。但實際上攪拌站有賀昕薇的參與運營的非常健康。之前工程不多的時候罐車司機按月拿固定工資。路上跑得快慢誰也沒在乎。如今工程多了,很多司機連軸轉,賀昕薇适時的改變策略,除了基本工資之外,每個月超過固定的工作量之後會按照送出混凝土的方量給與一定的獎金。這下刺激了這些罐車司機,一個個亡命徒一樣,隻要有工程搶着往上沖。
朔銘就沒去看攪拌站的賬目,季王莊能用到多少混凝土心裡大概是有數的,而且朔銘相信劉偉不會在這些地方算小賬,最關鍵的還是賀昕薇,既是朔銘的小姨子也是劉偉的女朋友,從這一點上應該會把一碗水端平。
正在蒸蒸日上的時候,劉偉給朔銘打來電話,結結巴巴的半天才說攪拌站被查封了。
“什麼?”朔銘差點驚掉下巴,難道是自己掙錢多了有人眼紅?不應該啊,明山市的實權派基本上都是紫斌這一系的,怎麼會對朔銘下黑手,難道不知道朔銘被紫斌、葛副市長以及孟文景召見了?就算是不知道這些事也不至于突然間對朔銘下手,民不告官不究,這是自古以來的恒率,朔銘肯定是得罪人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劉偉得罪人了。
朔銘問:“怎麼回事說詳細點。”
劉偉說:“具體怎麼回事我現在還蒙圈呢,今天早上稅務局直接來人,封了我們的賬目,說在查明之前不能運營。其實我們可以偷偷的做,但季王莊那邊都要發票的,不然報不上賬目,現在發票開不出來怎麼辦?”
朔銘皺皺眉,對劉偉說:“暫時停幾天,這件事我看看能不能處理。”
挂了電話,朔銘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最近得罪誰了。拿出電話猶豫好一會才給孟文景的秘書陸晔打過去。朔銘之所以沒給孟文景打電話是想從陸晔這探探消息,一旦孟文景知道這件事而且是他授意的自己豈不是自找沒趣?
電話響了幾聲很快接通,朔銘客客氣氣的說:“陸秘書,最近可好?”
“還那樣。”陸晔不緊不慢的說:“朔老闆打電話給我一定有事,我們怎麼說都是朋友,有話就直說吧。”
陸晔這麼說朔銘也就開門見山了,對陸晔說:“我有個攪拌站陸秘書應該知道,就是給季王莊這供商品砼的那一個,今天不知怎麼了稅務部門突然給封了。你也知道我,做人做事都很小心,怎麼可能得罪人。就算是得罪了也是誤會,我願意賠禮道歉……”
朔銘沒說完,陸晔打斷朔銘的話:“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等我幫你問問。”
朔銘還真沒看出來,陸晔是個風風火火的人,說完之後立即就把電話挂了。
朔銘看着手機愣在那,陸晔這是什麼意思,不想管自己的事搪塞過去還是就是這種辦事效率已經開始着手幫他了。
朔銘不知道,隻能忐忑這等待消息。如果陸晔在中午之前不給消息,朔銘也就隻好求助葛副市長了。但朔銘知道不能打給紫斌,這個明山市的大班長一向對自己不感冒,話也從沒多說幾句,自己找紫斌恐怕什麼事也辦不成。
過了半個多小時,陸晔給朔銘打過電話:“這件事老闆已經知道了,問題還是出在你們的攪拌站,你自己回去調查一下吧。”
朔銘郁悶了,攪拌站是劉偉在看着,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就算出問題了這節骨眼上劉偉會瞞着自己?除非其中的賬目有什麼太大的出入,劉偉在中飽私囊。
想到這,朔銘立即趕往攪拌站,朔銘要當面與劉偉說清楚。賬目已經被封存調走,查賬現在是不可能了,而且朔銘也不懂會計賬怎麼寫,真要查賬還得找審計公司去幫忙,不夠麻煩的。
朔銘趕到攪拌站的時候劉偉正在發呆,攪拌站上上下下的人都放假了。
朔銘推門進去:“劉偉,稅務局來的人你認識不認識?”
朔銘進門就問,這時候已經火燒房子了。就算這件事拖上十天半個月能解決季王莊那邊也等不起,很多包工頭一看朔銘這提供不了混凝土才高興呢,很自然的要從别的攪拌站調貨。
朔銘神經一跳,會不會是其他攪拌站在暗中搗鬼。季王莊那這麼大的一塊蛋糕竟然被朔銘一個人吃了。而且朔銘沒有明着表示攪拌站是自己的,恐怕很多做攪拌站的老闆并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竅,告發劉偉也就不奇怪了。就算是知道朔銘有股份又怎麼樣,還不是照樣告你。在利益面前管你誰是誰。
劉偉說:“來的這幾個我都不認識,拿出一份公函就開始封存賬本。我看這次事真是鬧大了。”
朔銘說:“那你有沒有偷稅漏稅?”
“這個真沒有,天地良心啊。”劉偉拍着兇脯保證。
朔銘這就奇怪了,既然沒有偷稅漏稅稅務局怎麼就那麼言之鑿鑿的封存賬目而且讓攪拌站停業整頓。
朔銘說:“難道是知道我們掙錢了,稅務局的人眼紅了?”
這有可能,畢竟所有的公司都在稅務局的管轄之下,想要治你還不簡單?誰的賬目也不是天衣無縫,就算是沒有偷稅漏稅,難道就沒有票據頂賬的?
想到票據頂賬,朔銘問劉偉:“你有沒有用票據充賬?”
“這個誰家沒有,難道自己的車不加油了?”劉偉說:“這才幾個錢,整個攪拌站隻有我一台私家車,算上賀昕薇也就兩台車,我們能燒多少油。”
朔銘摸着下巴,琢磨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看來問題還是處在稅務局,可陸晔很明白的告訴朔銘是攪拌站出了問題,也就是說稅務局那邊不是沖着吃拿卡要來的,而是真有什麼問題。如果稅務局想要點好處,完全可以把問題含糊其辭,朔銘也就明白什麼意思了,自然拎着禮品登門拜訪。
劉偉這時一拍大腿,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差點吼出來:“難道是因為上個月的事?”
“上個月怎麼了?”朔銘問。
劉偉說:“上個月我從金固商品砼那裡買了點發票充賬,不對啊,這是正規發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而且我們的賬目上也不會顯示這些,準确的說是我把金固商品砼的發票倒賣了。”
朔銘不懂賬目,具體财政局真麼審計自己也一竅不通,朔銘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就貪圖這點蠅頭小利吧,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建築一分錢的稅都不敢逃,你可倒好,這才多久,錢沒掙多少就學着逃稅漏稅了?還堂而皇之的用其他攪拌站的稅票充賬,作死啊你?”
朔銘怒了,想要處理這件事恐怕比較難,稅務局罰錢看恐怕是必不可少的,但隻要不停業整頓還能賺回來,就怕稅務局咬着不放,拖上一個月那可是巨大的損失,攪拌站還要養着這些司機,一來一回可真是不少錢。
朔銘心疼的要命,可此時最重要的還是處理事。
朔銘問劉偉:“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說詳細點。”
劉偉咽口唾沫,拍拍自己的腦門說:“上個月月末,也是季王莊的一個包工頭說想要買點發票。你也知道,工地上用的沙子什麼的沒什麼發票,想要充賬隻能用其他建材頂替,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工程恐怕也沒少幹。”
朔銘一瞪眼:“你胡說八道什麼?說重點,是怎麼充賬的,多少錢的票據。是增值稅還是普通稅票?”
“票據倒是不多,一共才二百來萬,好像是增值稅。”劉偉小聲說。
“二百來萬你還嫌少?”朔銘騰一下站起身:“這是多少稅務?百分之十一,我靠,二十多萬,偷稅二十多萬你想死?”
朔銘差點被氣瘋了,圍着辦公室轉一圈又說:“補齊稅務之外還有四倍的罰款,你算算是多少錢?我想問你,你倒騰這些票據掙了多少錢?值嗎?”
劉偉愣了,具體罰款多少他還真不清楚,朔銘這筆賬算下來讓劉偉渾身冒汗:“真有這麼多?一百多萬啊?”
“你以為呢?”朔銘深吸一口氣,指着劉偉說:“你把财務叫來。”
“财務上個周不幹了。”劉偉說:“現在的賬目都是剛來這個财務做的。”
“啥?”朔銘心說壞了,肯定是财務在其中暗中搗鬼了。朔銘問:“在你倒騰這些票據的時候是不是出過其他發票,我們的攪拌站是不是為别人打印過發票?”
“是啊。”劉偉說:“這有什麼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