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談笑,衆人心裡的緊張感倒是消失不少,或許楚魔王真的隻是說說而已。
可那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院子中,整座大廳的空氣都凝固了,這隻是那人身上偶爾散發的一縷威壓,就令他們驚顫不已。
江雄臉色嚴肅,他認出了楚尋,在場的人皆認出了楚尋。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沒人知道。
他來了多久也沒人知道。
他們的談話有沒被聽去也沒人知道。
江雄帶着中長老走出門,跟幾十米外那道身影面對面,氣氛凝固到了極點,令人難受。
“我們都終歸小看了你,沒想到你說的竟是真的,看來是要拿我極寒宗開刀了。”江雄像座鐵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将身後的衆長老擋住。
“你們是第二家。”淡淡聲音卻讓在場的人身子一緊,江雄道:“敢問第一家是?”
“飛蠍門。”
“下場如何?”江雄問完,卻自語道:“世人皆知楚魔王的行事手段,恐怕世間再無飛蠍門了吧?”
楚尋輕輕颔首,飛蠍門隻留下一位長老和一些弟子婦孺,千年之内都不可能在翻起浪花。
江雄身子蓦然緊繃,他身後的長老面帶駭然。
“看來我們今天可能都會命喪于此。”江雄這話是對身後的衆長老說的,“路是我們自己選的,怪不得楚魔王,但此事錯在我,你們誓死相随,我卻沒能保護好你們。”
“宗主,路是我們一起選的,怪不得你。”
“死有何懼,我當年被仇家追殺,若無宗主,恐怕早就被野獸分食。”
“黃泉路上,我們為伴,倒也不寂寞。”
衆長老說的浩氣凜然,無懼生死,可江雄還是臉色晦暗,自責不已,是他小看了楚魔王,才将大家送往絕路。他的修為與馮天浩相當,楚魔王既能殺了馮天浩,便有殺他江雄的本事。
“你們退後。”
衆長老搖頭,不肯退讓。
“宗主以命相搏,我們豈能退縮求活,不如酣暢一戰,死也其所。”
江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有你們,我江雄此生不枉這世上走這一遭,但你還請你們退後。”
衆人還是不肯退。
轟!
江雄周身氣息飙升,十分強橫,竟是将身後的人全部推了出去,低聲道:“我來纏住他,你們快逃。”
話落,江雄怒吼,腳下炸裂,人如閃電般朝着楚尋沖去,拳勢鼓蕩,朝着楚尋兇猛砸落。
楚尋面不改色,不閃不避,輕輕擡手,龍吟陣陣,拳頭轟出跟江雄撞在一起,轟的一聲,透明的勁氣擴散出去,院落中的假山被勁氣攔腰斬斷,轟然坍塌。
嘭的聲響,江雄雄壯的身子甩飛出去,幾位長老伸出去接,結果被江雄身上的餘勁震得連連倒退,地面被踩得爆裂。
“宗主。”
一群人虎目含淚。
江雄右臂裸露的肌膚上全是崩裂的傷口,是被強橫的力道生生震裂的,鮮皿橫流,嘴裡也在咳皿。
“你們帶着宗主先走,我來看住他。”一位長老抽出闊刀厲聲道,他明白自己留下必死無疑,楚魔王的強大比他們想象中厲害百倍,但他卻沒有一絲退縮之意。士為知己者死,江雄對他有知遇之恩,死有何懼?
“我也留下,你們快帶宗主走。”
“費什麼話,你們帶宗主走,這裡我修為最高,我來留下。”
一道道身影擋住身後重傷的江雄,目光堅韌的盯着楚尋,沒有絲毫退縮,但能看出他們眼中的悲涼。
“還有四個小時,你們可以走的。”楚尋輕聲道。
聲音很輕,但卻讓對面的一群人像是一怔,随即眼睛放光,這是求生的欲望,既然能活,誰願意死?
“多謝!”其中一位長老抱拳。
沒有多餘的話,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極寒宮弟子亂作一團,四個小時撤出城外,能拿的盡量拿上,拿不動的扔下不管了,這些東西總歸不能跟命相比。那個對楚尋說多謝的并不是真的感謝,如果有機會他會毫不猶豫的給楚尋一刀,那一聲謝是為江雄說的。
此時,飛蠍門被滅的消息傳了出去,這就像是星星之火,很快形成燎原之勢,所有勢力都開始驚慌,楚魔王玩真的。
飛蠍門何其強大就這樣被滅了,那他們還硬撐個雞毛,趕緊逃命吧。
沒多久,極寒宗撤離的消息也傳了出去,楚尋去了極寒宗,宗主江雄重傷,舉宗遷移。
這個時候沒有傻子再天真的以為楚尋隻是說說而已,兩大勢力連續被打上門,誰敢不怕?
極寒宗算是好的,但飛蠍門可就慘了,誰敢保證自己會像極寒宗這般好運,說不定就落得飛蠍門的下場。
這一刻,好像整個華夏都亂了起來,因為時間不多,其實他們都知道,楚魔王總不可能挨個殺上門,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宗門前呢?又或者會不會秋後算賬?
居住在城池中的普通人一個個好奇的看着那些平日裡耀武揚威,無比強大的人此時跑的跟瘋狗似的朝着城外湧去。這些人離開沒多久,就有軍隊進來駐紮,宣布以往的秩序恢複。
普通民衆自然是高興的,那些武者所說制定了規矩,但卻不會去遵守,脾氣易怒,經常有當街殺人的事情發生,軍隊則不一樣。
無影山上,無影宗的建築已經打好根基,想要徹底建好還需要些時日。
邱雲平躺在斜坡上,嘴裡叼着一片草葉,翻看着武盟論壇上的消息,嗤嗤的笑着,有些幸災樂禍,嘴裡咕哝:“一群白癡,他幾時說過假話……不過這樣做,楚魔王,你可要舉世皆敵喽!”
古江市外的潛龍山下,此時人頭攢動,烏泱泱的到處都是人,一個個伸着脖子看着中間争吵的幾人。
“戈戰,這潛龍山是我先預定的,你們另尋去出吧。”翁雄嚷嚷。
“什麼就是你預定的,這是楚尋的舊址,他早就說過要讓給我住的。”
“少放屁,他幾時說過這話?”
“高兄,你說楚尋有沒有說過這話?”刁行一不斷給高墨焓使眼色。
“咳咳……”高墨焓有些為難,在場的都是朋友,他到底幫誰不幫誰呢?更何況楚尋從來沒說過這話啊。
“看吧,就知道你在吹牛。”
“老高你不夠意思。”
“靠,關我毛事?”
這幾個人都是一宗之主,身份尊崇,此時竟為了一座山吵的唾沫橫飛,面紅耳赤,着實有些跌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