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陸遺風之後,廖聖璎就去見了沈穆。
她火氣有點大,動靜鬧得不小,還沒說幾句沈慕蕊就聞訊趕過去了。
不知道兩人是為什麼吵鬧,沈慕蕊也就不敢輕易開口勸誰,她站在一邊,小心翼翼地看着兩人。
廖聖璎深深吸了一口氣,一甩袖子道:“算了,我去逛街。”
說完,她大步往外走,越過沈慕蕊的時候,居然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沈慕蕊心想,這是連她都遷怒了嗎?
她不敢去追廖聖璎,隻得轉向自己兄長,“三哥,這是怎麼回事?”
沈慕遙更不會告訴蕊蕊的,他輕聲道:“沒事,你回屋去,我去找她。”
說完,他也緊追着出去了。
剛雇回來的兩個丫鬟戰戰兢兢站在一旁,沈慕蕊隻能去問她們知不知道因由。
“奴婢兩個也不曉得怎麼回事,隻知道廖小姐是去見了個公子回來,就和沈公子吵架了。”
另一個丫鬟補充道:“好像是見了個姓陸的公子。”
姓陸?
沈慕蕊立馬就想到了陸遺風頭上去。
之前陸遺風要見她,她聽廖聖璎的主意拒絕了,一定是他找廖聖璎說了什麼,才導緻兩人吵架的。
沈慕蕊心口憋了一團氣。
她現在想見陸遺風,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聯系他,隻得悶悶回了屋子。
小雲正在給她歸整物什,沈慕蕊進去的時候,小雲正好拿出了一件披風,笑道:“小姐,你還沒給陸公子繡上啊?”
是她給陸遺風做的那件披風。
上面的芍藥刺繡,第二朵隻繡了一半。
先前陸遺風把披風給了她,要她把那花繡完。
住在鎮遠侯府的時候,她有空就去陪蕭芙和逗孩子玩兒,沒空補上。
如今倒是有空了,可她現在憋着氣,不想繡。
“放一邊去吧。”
“喔。”
小雲聽話地拿走了。
沈慕蕊心事重重,小雲忍不住就問了,“小姐,你怎麼不太高興呀?是不想從侯府搬出來嗎?”
“胡說什麼。”
沈慕蕊愁道:“是三哥和廖小姐吵架了。”
小雲一直在屋子裡收拾東西,她驚訝道:“吵架?小姐别擔心,奴婢看廖小姐是個豁達的人,很快就會和好的。”
沈慕蕊沒接話。
小雲之前不認識廖聖璎,自然不知道她原本是個什麼樣的脾氣,但沈慕蕊知道得很清楚,所以才更擔心。
誰知道她會不會一氣之下跑回西北……
就算廖聖璎現在沒那麼任性了,可都快過年了,還鬧成這樣,很不吉利。
想到這,沈慕蕊就更怨陸遺風了。
大約過了兩刻鐘的樣子,終于,先前那個來請人的屬下又來了,沈慕蕊想也沒想就答應,讓他趕緊帶路。
那屬下頓時佩服。
他家門主真是好手段……
陸遺風沒敢讓沈慕蕊知道他就住在那宅子裡,于是他把人約到了茶樓去。
他包下了一個大雅間,沈慕蕊到的時候,他正在像模像樣地煮茶,看起來很有格調。
但是沈慕蕊沒心情去欣賞,她一張嘴就道:“陸公子,你今日是不是見過廖小姐?”
陸遺風擡眸,朝她一笑。
“是見過,怎麼了?”
一看他沒事人一樣,沈慕蕊更急了。
“她和我三哥吵架了,是不是你和廖小姐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陸遺風起身,朝她走了兩步。
笑道:“我是和她說了幾句話,但不是什麼不該說的,反正她早晚也得知道,我提早告訴她,免得她将來了知道會更生氣。”
居然還成了他用心良苦了?
沈慕蕊才不相信,“你到底和她說了什麼?”
“說你和沈慕遙不是親兄妹,說沈慕遙對你很好,這都是事實,我也沒說錯。”
陸遺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笑道:“我說得很很委婉,但廖聖璎應該能聽懂裡面的深意。”
沈慕蕊瞪大了眼。
“你……”
她又驚又怒。
真想沖上去揪着他衣襟吼幾句,可她做不出來這種事,隻得氣呼呼地轉身,朝外面走去。
陸遺風好不容易把人等來,哪兒能讓她就這麼輕易地走。
他朝門口的屬下比劃了個手勢,那屬下會意,立即把雅間的門給拉上,從外面扣住了。
沈慕蕊氣呼呼地轉身看他。
“陸公子,我要出去。”
陸遺風道:“門是不會開的,除非爬窗戶。”
“你……”
沈慕蕊氣得無話可說,她真沒想到陸遺風會這麼沒品,這麼缺德!三哥好不容易和廖小姐走到一起,他還故意破壞!
她看了看窗戶的高度,拖了一把椅子就過去。
陸遺風一看她真準備爬,就知道是生氣了,他無聲走過去,沈慕蕊剛站上椅子,就被他拽住了手腕。
她正要甩開,人就被陸遺風抱下來了。
“你放開我。”
沈慕蕊瞪着他道。
陸遺風一笑,“火氣這麼大,喝杯茶消消火。”
他沒放人,把人抱到了煮茶的地方去,才松開了,“我敢告訴她,是因為我知道這不算什麼,等她折騰兩天就好了,不會出什麼大事。”
沈慕蕊生氣地看着他。
這還不算什麼?他是不是忘了她和他之間的問題就出在同樣的點上!陸遺風那話不就等于告訴廖聖璎,三哥對她的感情不一般?
廖小姐哪裡會受得了!
或許男人和女人的想法真的不一樣,沈慕蕊認為這是個很嚴重的事,而陸遺風說出來卻輕飄飄的,她沒法和他溝通了。
“你不安好心。”
陸遺風承認:“我是沒存好心,誰讓她一來就攪合?說說,她給你出什麼馊主意了?”
他盯着她笑。
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沈慕蕊心底大驚,嘴上指控道:“所以你這是打擊報複嗎?”
“可以這麼說,你也可以說我氣量狹小。”
陸遺風現在已經不在乎什麼形象了,反正他的形象早就敗光了,怎麼都回不去曾經的高大偉岸。
沈慕蕊看他笑得沒臉沒皮,絲毫沒有羞愧,氣道:“這茶你自己喝吧,我要回去了!”
陸遺風忙伸手一攔。
“急什麼,我找你來,是有要事,正經事。”
沈慕蕊真想不到他能有什麼正經事,“那你快說,說完我就走。”
“三兩句很難說得清楚。”
陸遺風扯着她袖子,帶着幾分強迫,“你先坐下。”
沈慕蕊走不脫,隻能坐了。
茶壺裡熱氣蒸騰,帶出輕輕淡淡的茶香,似乎有安心凝神之效。
“這幾日有些忙,沒去接你,生氣了?”
陸遺風目光灼灼看着她,眼神裡帶了熟悉的溫柔。
沈慕蕊不說話。
她是因為什麼生氣,他明明很清楚。
陸遺風一看人家不樂意搭理他,又湊近了些,語帶笑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最近忙什麼去了?”
沈慕蕊還是不接話。
不管他忙什麼,此刻人好端端地在她面前就夠了,說明他沒事。
一次兩次人家都不配合,陸遺風有點失落了。
他今日是要獻寶的,可惜,時機好像不太對。
于是,他隻得先邀功:“知道你三哥為什麼會帶着廖聖璎來凰城麼?因為我給他遞了消息,所以他來投靠慕容。”
他說的慕容,指的就是慕容景,沈慕蕊聽得懂。
她終于開口:“是秦王要你給三哥去信的?還是你幫三哥謀的出路?”
陸遺風一聽到這就放心了,看來流光沒告訴她。
于是他就把功勞自己占了。
“當然是我幫三哥美言了,以我和慕容的關系,此事很容易就辦成。”
他直接喊的‘三哥’,沈慕蕊心下感動,臉上也微微紅了。
但她還保持着清醒:“三哥身份……沒事嗎?會不會給秦王殿下帶來麻煩?”
陸遺風一聽,心裡又泛酸了。
沈慕遙排在他前面也就算了,怎麼連慕容都排到他前頭去了?
眉頭剛蹙,他終于想起來,沈慕蕊和慕容有過一段‘淵源’。
時間太久,他幾乎忘了,她曾是慕容的妾。
陸遺風吃了一碗幹醋,慢悠悠道:“能有什麼麻煩,說他隻手遮天都不為過,對他來說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
頓了頓,他道:“其實逍遙門是個更好的去處,完全不用怕身份會暴露,我和他說過,但他不願意入逍遙門。”
沈慕蕊有點高興。
“我知道三哥的抱負,他有高強的武藝,會精湛的槍術,還看過許多許多的兵書。”
陸遺風看她雙眸裡閃着崇敬的光芒,又是一碗幹醋下肚。
他有點兒想不明白了,最初認識的時候,她看他也是這種眼神,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那高大的形象就沒了。
“别說你三哥了。”
陸遺風轉移話題道:“來說說正事吧,等開春咱們就成親,如何?”
成親的話,他說過不止一次了,每一次聽,沈慕蕊心口都突突地跳。
她猛地站起了身。
“這個……你去問我三哥吧!還有,在三哥和廖小姐和好之前,你别讓人來請我了,我不想見你!”
這話果然算數,沈慕蕊回去之後,就再也沒出過門。
大年三十這日,陸遺風請不動人,隻得把新年賀禮托屬下給她送去。
都到了除夕,沈慕遙和廖聖璎還是沒和好。
與去年一樣,還是沈慕遙下廚,沈慕蕊照舊進廚房去幫忙,沈慕遙忙攆人道:“蕊蕊,你出去玩兒吧,别在這兒礙手礙腳。”
礙手礙腳?
她怎麼會礙手礙腳呢?三哥從來不這樣說話的。
沈慕蕊有點委屈,她讪讪地放下要洗的菜,灰溜溜地出去了。
一出去,便看見廖聖璎遠遠地往這邊瞅。
原來如此……沈慕蕊頓時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