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伸出一個青年男人的腦袋,他一頭半長不長的頭發,隻有中間一撮是紅色的,叼了根煙,吊兒郎當的。
一看到是嚴漢青,青年的臉色微微一變,然後就冷靜下來:“喲,我當是誰,沒想到你居然能活着回來?”
嚴漢青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普通人住的地方,好壞全靠武力,他為了讓自己的母親住的略微舒心,不知道打了多少場架,才赢來了一個雙人住的大帳篷。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他當初的手下敗将,據說跟某個異能者是親戚,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才走了幾天,他就敢過來鸠占鵲巢,還把他母親扔了出去。
不出嚴漢青意料,他拜托來照顧母親的那個朋友,正躲在帳篷裡白着臉看着他:“你......你回來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兩個以為嚴漢青會死在外面,所以合夥過來占了嚴漢青的住所。
畢竟很多搜索隊也會招收一些普通人來做炮灰,作為炮灰的普通人,死亡率是很大的,但是耐不住高風險也會帶來高收獲,所以很多普通人也會樂于加入。
他們兩個以為嚴漢青就是這麼個情況,哪裡想到,嚴漢青居然安安穩穩的回來了。
“滾出去!”嚴漢青的聲音低啞,他咬着牙,眼底是無盡的風暴在醞釀,吊兒郎當的那個青年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道:“這裡是我的地盤!你讓誰滾出去呢?”
他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嚴漢青拽着衣領扔出去了,嚴漢青扔出那個男人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到了床底找藥。
邵情給他的那些藥都被他藏在了床底,但是他那個朋友知道,就算知道幸存不下,嚴漢青也抱着一縷希望。
可是掀開床單,嚴漢青就看到了空蕩蕩的床底,他面無表情的看向朋友:“我的藥呢?”
“誰......誰知道......”那人退了兩步,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了青年,當時他貪财,和青年兩個人把藥都換成了積分,用積分又換了不少吃的穿的用的,哪裡還能拿出藥來給嚴漢青?
嚴漢青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額頭的青筋都凸了出來,咬牙切齒的道:“虧我......虧我信任你!把母親托付給你照顧,沒想到......你竟然是個白眼狼!”
說完嚴漢青就把他扔出去了,把剛要爬起來的青年又砸在了地上。
邵情抱着小包子,走了進去,幫忙看了看嚴漢青的母親,然後搖了搖頭,大概是久病成醫,當初她還服役的時候,經常受傷,後來就算退役了,也已經可以算半個醫生了,如今隻要是個明眼的,就能看出嚴漢青的母親頂多還剩一口氣,能撐到嚴漢青回來,都是一個奇迹了。
嚴漢青自然也能看得出來,他緊緊的抱着自己的母親,垂着頭,半晌才用一種哽咽的聲音道:“我小時候,父親去的早,是我媽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的,我考上軍校的時候,我媽東借西借,賣房賣地,才湊出了我的生活費和學費,那時候我發誓,要讓我的母親以後得日子過得越來越好......我沒做到......”
“末世爆發的時候,我沒能護住她,讓她雖然沒被喪屍吃了,可差點死在變異動物嘴裡,後來輾轉到了基地,我沒本事,不能給她治病,臨了了,一天好日子沒讓她過過。”嚴漢青的聲音愈發的歇斯底裡,直到老人輕輕攥住了他的手:“是俺家阿青回來了?”
“媽,是我,是我。”嚴漢青看老人有了一些神智,連忙反抓住她的手,又怕驚到老人,壓低聲音道:“媽,你還好嗎?”
“挺好的......”嚴漢青的母親一個勁笑,她緊緊抓着嚴漢青的手,歎息道:“我一輩子啊,沒啥遺憾,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看到你娶媳婦兒生娃......阿青啊,以後要是找到了願意跟你的閨女,要對人家好一點......女人呐,一旦決定了嫁給一個男人,就是把一生都托付給他了......”
“媽,我知道,我知道。”嚴漢青把腦袋埋在老人懷裡,聲音愈發的哽咽,老人摸摸他的頭,遺憾的道:“我放不下啊......放不下......”
“伯母,你放心吧,我以後替你看着點他。”邵情忍不住道,老人看了一眼邵情,笑了,肮髒蒼老的臉上再也沒了遺憾,她輕輕的捏了捏邵情的小指,似乎在和她拉勾,可是手指還沒勾在一起呢,老人已經斷了氣。
嚴漢青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埋在老人懷裡,一點哭聲都沒露出來,隻是向來挺直的脊背,顫抖中帶出幾份脆弱。
邵情沒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隻是默默的把目光看向了門外準備逃跑的那兩個人,命,就要拿命來抵,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