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渾身的骨架卻是真真被人拆散了,雖然是已婚,可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确是出乎千悅預料的,特别是在兩人真得有了進一步的關系後。
突然間,她的世界,也變了,快得她措手不及。
撐起疲累的身子,千悅呆滞地坐了許久。
起身,她做得第一件事,卻是吃飯、打包、而後逃之夭夭。
這天下午,回房拿資料的時候,殷以霆還特意幫千悅帶了點心,想要讨她歡心。結果,一進門,迎接他的就是碩大鏡子上明晃晃的白紙,用鮮豔的口紅寫着刺目的兩行字外加一個‘生氣’的白眼表情:
【我回國了!】。
【混蛋!去死!╭╮哼!】。
伸手取下,殷以霆頃刻樂得哈哈大笑。
看着可愛的字迹,他都能想象出她當時氣嘟嘟的樣子:這女人!真是有點意思!
掃過空蕩的梳妝台,殷以霆的目光不自覺的頓了下:
‘真得走了?脾氣真不小!他不過一時沒忍住多要了她幾次,居然給吓跑了?要不要這麼可愛?’。
晃着手中的點心,他還真有些哭笑不得。
此時,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接了個電話,殷以霆便轉身出了門。
商務會所包間裡,茶桌旁,幾個男人熱切地正熱切的商讨着,還不時傳來資料翻動的嘩嘩聲:
“殷先生,這批芯片元部件,都是高端的成熟産品,我們的品牌就是保障,給你們的讓利也絕對是最優厚的,希望我們以後能長期合作,不知道您的意思……還滿意嗎?”
一邊,西裝革履的經理說得口幹舌燥,對面,殷以霆輕晃着茶杯,唇角淡淡的上挑,卻始終沒有吭聲。
直覺性價比已經超出預期,羅青私心裡認定是十分滿意的,不自覺的目光也調向了他,不明白,他打底是什麼意思?
從進門,雙方就在讨價還價,他卻始終都沒表态,突然間,他也有些拿不準,難不成,他掌握了什麼情況?對方的報價還有貓膩?
又是一陣靜默,經理急得頭上已經冒了汗,放下杯子,陡然加大了嗓音:“在此基礎上,再讓利兩個點,殷先生,這個價格,您可還滿意?”
兩個點?裡外裡就差了上百萬!雖說不是什麼大數目,但量上來,就不是個小數目了!
蓦然回神,殷以霆隻聽到了最後一句,随即點了下頭,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一直到簽完合約,殷以霆其實也不知道底價到底是多少,因為,原本的報價就在他們的預期;而對方的經理,歎息之餘,也不禁一臉崇拜,畢竟,他算是把他逼到底線了,當然,他做夢也不會料到,殷以霆剛剛的反應……根本不是洞察先機,而是……無端走神,在回味口紅寫的兩句話而已。
“合作愉快!對了,一會兒這兒有個發布會,殷先生有沒有興趣過去喝一杯?聽說,鼎鼎大名的珠心小姐也會出席,她好像也是來自A城,跟你們還是老鄉呢!”
“好啊!”
随即,一行人轉向了隔壁的宴會廳,廳裡,小型的舞會正在進行中。
一旁的陳經理剛被人拉走,羅青就上前了一步,“厲害啊!我都不知道你把Kara的底查得這麼透,簽約前,居然又下了五個點,怎麼沒聽你提過?”
淡淡一笑,殷以霆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羅青一口酒差點沒直接噴了出來:
有沒有這麼坑人的?!發個呆,也能省幾百萬?
剛想說些什麼,就見陳經理領着一個身着白色長裙的長發女子走了過來,一見他那春風滿面的笑臉,羅青忍不住‘噗’得一聲悶笑出聲:
“哈哈……”
被坑了,還這麼開心!他的主子,果然有兩把刷子!
擡眸瞬間,殷以霆明顯有片刻的恍惚,定睛之際,眼前出現的卻是一張甚為陌生的面孔。
“殷先生,給你們引薦一下,這位就是這屆香水彩妝亞洲區的代言人珠心小姐,這位是雷霆集團的負責人殷以霆先生!”
開口,女人的嗓音也難掩驚詫,甚至音階都明顯拔高了幾分:“殷……以霆?”
“怎麼?我們以前……見過嗎?珠心小姐,好像……很驚訝!”
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甚至讓殷以霆也有同樣的感覺。但當他再度定睛,就把這種‘直覺’歸為了‘錯覺’。
也許,青秀在他腦海中的印記太深了。以至于有點形似,都會讓他失神。
對面,女人也像是頃刻醒悟,聲音漸趨平穩:“抱歉,失禮了,久聞……殷先生大名,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了!”
兩人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女人便被人拖開了。臨行前,還回眸看了殷以霆一眼,而他也恰巧擡眸,四目相對,意味深長的一瞥,莫名的感覺竟再度湧上了心頭——。
不止他感覺到了,連羅青也看到了,“怎麼了?這個女人,有什麼問題嗎?你們兩個……怎麼都怪怪的?”
“沒什麼!”
回神,殷以霆輕輕搖了下頭,徑自将這兒當成了人們常說的‘眼緣’,沒再去深究,因為他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了另一抹身影。
愛情之所以美麗,或許正是因為,并不是每一段愛情都會開花結果,因為遺憾,因為缺失,或是因為那未及細品的短暫。
有時候,有些事,就是這樣,一瞬間,一轉身,或是天涯永隔,全然兩種命運。
一路風塵仆仆,飛機上,千悅倒是補了個好覺。
拖着行李箱,千悅一進門,便感受到了家裡雀躍的氣息,連帶着,心情都好了幾分。
“大小姐,您回來了!”
“林姨,好久不見!”一邊将行李箱交給傭人,千悅跟着進了屋:
“媽,我回來了!什麼事,這麼開心?”
從三年前開始,家裡,就沒聽到過這般爽朗的笑聲了,這一刻,千悅的心裡是酸澀的。
“悅悅?怎麼這麼快回來了?快過來,剛送來的畫冊,玉清也不在……我正愁也沒個商量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