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方兩個字，李太醫說的時候聲音微顫了下，畢竟是昧着良心說話，還是對着太後說的，沒有一點膽量哪招架的住啊。

　　不否認巴豆瀉火很管用，但這絕對是最馊最馊的辦法了，沒有之一啊。

　　太後補了五天的虎骨膏調養的身子，這一瀉可以說是白補了。

　　甯嬷嬷催道，“還不快準備巴豆。”

　　李太醫眼睛微顫，居然都不懷疑下，真讓太後吃瀉藥……

　　這主意是靖安王世子妃提的，他也說是良方，甯嬷嬷不信姜绾，也信他啊。

　　巴豆而已，隻是拉肚子，不會死人的，吃些無礙。

　　李太醫能怎麼辦，隻能命人回太醫院取巴豆。

　　宮裡的藥那都是最好的，巴豆也不例外，再加上分量略重，太後服下不過片刻，甯嬷嬷就扶着她去内殿了。

　　鼻皿已經止住了，這一瀉，便沒再複發。

　　太後沒好，老夫人不走，姜绾跟着來的，自然得陪着了。

　　可憐太後養尊處優多年，不過半個時辰，就像是要了她半條命似的，臉色紅潤的被甯嬷嬷扶進内殿，再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的就跟得了場大病似的。

　　李太醫都不敢看，小心肝顫抖的厲害，他偷偷看了姜绾一眼，不得不說靖安王世子妃是個狠人，這可是太後啊，她一點面子都不給太後。

　　不過這事也怪不得靖安王世子妃，她原就嬌縱任性，她給太後的虎骨丸是最好的，結果被太後誤會給她的是最次等的，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再者，作為大夫，最厭惡的就是不遵醫囑之輩，藥不是飯，可以随便亂吃，即便是飯，吃的太多也能把人撐死，讓太後吃一顆，她私自吃兩顆，讓太後吃些苦頭也好，最好是能傳出去，讓大家引以為戒。

　　想到這裡，李太醫輕歎一聲，是他妄想了，這麼丢人的事，太後怎麼會允許傳出宮去呢，隻怕連宮裡都不許議論。

　　太後虛弱的坐下，李太醫上前給太後把脈道，“太後已經瀉火了。”

　　甯嬷嬷心道：不止瀉火了，連命都一并瀉了半條。

　　都怪那宮女多嘴，其實想也知道，太後主動要的虎骨丸，靖安王老夫人給靖安王世子妃施壓調制的，怎麼可能把次等的給太後，這不是找罵嗎？

　　老夫人看着太後，知道這事丢人，便把這事往自己身上攬，“是臣婦沒說清楚，讓太後多服了一顆虎骨丸，才遭此罪，還請太後責罰。”

　　姜绾看了老夫人一眼，還好，老夫人是自己攬下過錯，不是讓她擔責，不然她一定讓老夫人和太後感同身受一下。

　　老夫人會做人，太後不會傷她的心訓斥她，隻道，“是哀家無福消受這虎骨丸。”

　　老夫人便道，“若是太後都無福消受，整個大夏朝還有誰有這個福氣？”

　　說着，老夫人看向姜绾，“還不快把那秘方獻給太後。”

　　姜绾一口老皿沒差點噴出來，拿她的秘方讨好太後，她老夫人可真是會做人，姜绾看着老夫人道，“老夫人忘了？上回你讓我獻出秘方，我就說過這秘方是鐵大夫交給我的，我無權送人。”

　　既然你不要臉，我就幫你撕破下來。

　　都說是秘方了，有誰會把秘方随便送人的？

　　要送也是她自願為之，而不是她這個做長輩的施壓，而且施壓一回不夠，還當着太後的面施壓二回。

　　姜绾這一說，坐實了老夫人拿她的秘方讨好太後了，她好歹也是靖安王府老夫人，有夠丢人的。

　　老夫人面色難堪，她沒想到姜绾會一點面子不給她留。

　　外面，走進來一小公公道，“太後，太皇太後請靖安王世子妃去她那兒一趟。”

　　姜绾也不想再待下去了，望向太後道，“太後虛不受補，又服了巴豆，虎骨丸至少要五日之後方能繼續服用。”

　　說完，姜绾福了福身子，轉身随傳話公公走了。

　　姜绾前腳出壽甯宮，後腳李太醫就拎着藥箱子追了出來，“世子妃留步。”

　　姜绾轉身看着他，想到剛剛李太醫沒有戳穿她，嗯，李太醫肯定是不敢的，但他完全可以給太後換個溫和點的瀉火法子，而不是配合她出這口氣，對李太醫，姜绾還是挺有好感的。

　　“剛剛多謝李太醫了，”姜绾笑道。

　　李太醫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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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謝字他可不敢當啊。

　　不然他就成靖安王世子妃的同謀，助纣為虐了。

　　李太醫有些不好意思，姜绾笑道，“李太醫有話不妨直說。”

　　李太醫紅着臉道，“世子妃調制的虎骨丸極好，家母年輕時摔斷過腿，上了年紀後總隐隐作疼，我……我能不能替家母讨上一盒？”

　　皇上的虎骨丸隻賞賜朝中大臣，女眷是沒有份的，太醫更沒有。

　　身為太醫，連自己自家人的毛病都治不好，哪有臉要虎骨丸啊。

　　姜绾笑道，“李太醫的孝心令人感動，但我手裡沒有虎骨丸了，待會兒出宮我去河間王府要上一盒，差人給你送府上去。”

　　李太醫惶恐，他可不敢搶姜老王爺手裡的虎骨丸，忙道，“我不急，還是以姜老王爺身子骨為重，等世子妃調制新的再給家母勻一盒不遲。”

　　姜绾笑了笑道，“無妨。”

　　李太醫連忙作揖道謝。

　　答應李太醫後，姜绾繼續往太皇太後的順甯宮走去。

　　邁步進屋，看到王妃坐在那裡，姜绾愣了一下，她還以為太皇太後是怕她被太後欺負，所以讓小公公傳她來，原來王妃進宮了。

　　姜绾心下感動，王妃肯定是為她進的宮。

　　上前給太皇太後請安，太皇太後笑問道，“太後如何了？”

　　“服了巴豆，已經好多了，”姜绾如實回道。

　　太皇太後，“……。”

　　王妃，“……。”

　　服了巴豆還能好？

　　王妃以為自己聽岔了，“巴豆？”

　　姜绾點頭，微笑道，“我給太後調制的是第一遍虎骨丸，效果強勁，藥丸比太皇太後的小些，太後誤會我給她的不及給太皇太後的好，便多服了一顆，虛不受補上火了才鼻皿不止，巴豆能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