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們這般打算的人,并不在少數。
諸多黨人都有如此打算,窦太後在魏公薨之後,便一直站在小胖子那邊,與他們黨人作對,黨人不少的奏告,小胖子甚至都還沒有了解,就被窦太後明确的拒絕了,沒有窦武限制,群臣根本奈何不了這位太後,可是董太後不同啊。
她雖然貴為天子生母,卻沒有窦太後那般的謀略,何況,還有董寵站在他們這邊,隻要董太後臨朝,他們完全能借董寵之手,治理天下,除掉十賊,讓陛下遠離逆臣,近親他們這些賢才,每每想起此些,他們就有些激動,甚是是興奮。
在他們看來,天子固然再有謀略,還能大的過孝道麽?
之前天子一直用待窦太後如生母的理由來壓制董氏與董寵的權力,現在呢,窦太後不在了,是不是該讓董氏成為太後了?董寵是不是也能坐上大将軍的位置了?最不濟也是個車騎将軍罷,隻要董士開口,這位天子絕對沒有拒絕的餘地,畢竟,孝重于天!
小胖子豈能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
陽球的繡衣使者日漸龐大,三教九流,遊俠從仆之流都成為了他的耳目,繡衣使者四處行走,遇不法者便當場行刑,使得繡衣使者的威望也日漸高升,也算是達到了使官吏驚懼的地步,當然,楊賜這些三公九卿們是不懼的,但是,随着勢力的上漲,很多事都已經瞞不住小胖子了。
就如他們前幾日協商的如何逼迫自己讓董太後臨朝之類,他都從陽球那裡知道的清清楚楚。
小胖子默默坐着,忽然,他猛地半轉身來,望着身後百官,那雙冷酷的眼睛吓得百官險些失态,小胖子不理會,隻是冷冷的盯着他們,在小胖子的注射下,他們渾身猶如針刺,哭起來都有些不自在,小胖子尤其是盯住了那幾個日前曾經協商過的朝官,盯着他們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方才停止。
“母喪,朕心哀痛,辭朝五日,還望諸君心懷家國,躬親勞事,為天下治...”小胖子低聲說道,百官頓時安靜下來,俯身領命,小胖子又低聲說道:“朕心善,況且曾答應阿母三事,不願失言,望諸君慎重!”,說了這句不明不白的話語,小胖子便沒有再理會他們了。
群臣也是有些詫異,這算是威脅還是提醒?
天子究竟何意?
又答應了太後甚麼事?
當然,也有些心懷謀劃之人,有些驚懼的互相看了看,連忙低着頭,再也不敢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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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了太後,小胖子整個人變得有些沉默。
何休,老太尉,邢子昂,陽球,甚至是楊賜,周景,喬玄,張奂等人也是一一前來,要天子節哀,不可過于心傷而損了身體,董氏數日陪伴在了他的身邊,宋氏也是紅着眼睛,前來勸小胖子。
看到宋氏哭腫了的雙眼,小胖子心裡微微有些暖意,太監們哭泣是害怕自己,大臣們哭泣是為了禮法,百姓們哭泣是因為其身份,宮中大概隻有朕與此女,是因悲痛而涕,小胖子歎了一口氣,說道:“朕知道了,你也要節哀,不要哭壞了身子,不然日後怎麼像阿母這般母儀天下?”
宋氏聽到小胖子的話,小嘴微微張着,大眼睛呆滞的撲閃了片刻,方才行禮,卻說不出話來,小胖子朝着她笑了笑,董寵在一衆黨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來,看到了宋氏,忽然皺起了眉頭,說道:“此乃喪居之地,新婦怎麼能入内?還不速速離去!!”
宋氏聽聞吓壞了,哆嗦着,點點頭,便要出去。
“呵呵,回來!”小胖子厲聲說道,宋氏停住了腳步,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董寵,幾步走到了小胖子身邊,畏懼的低着頭,不敢言語,董寵大怒,這些日子來,黨人對他無比恭維,幾乎沒有甚麼人膽敢反對自己,沒有想到自己的親生侄兒竟然如此。
可是,他心裡也是在乎這位侄兒的,若不是他,自己也到不了今天的這個地步。
何況,見過那祥瑞的他,更是認定了劉宏便是天命所在,要振興大漢的,拿自己,是不是就是上天所賜予天子,前來相助他的良臣?
董寵看了宋氏片刻,又無奈的看向了小胖子,低聲說道:“新婚之女,不可近喪,此為古禮,你身為天子,怎麼能違背禮法?”,小胖子忽然微笑起來,猶如往常那般,董寵心裡更是有些惱火了,這可是為太後服葬,你怎麼能笑呢?
“舅父,你這是在管教朕?”
“唉,阿郎,我從前視你若己出,如今也是疼愛有加,這不是管教,是提醒,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心裡明白麽?”
小胖子卻沉思了片刻,低聲說道:“舅父,那些黨人,用心不良,朕隻是怕你被其利用,望舅父少于此些黨人結交,朕日後也能重用舅父,舅父莫要使朕為難,可好?”
聽到這話,董寵有些無奈的看着小胖子,有些悲痛的說道:“阿郎,你怎可如此言語?黨人都是天下之賢才,若未有他們,天下豈能太平?昔日,你可是解除黨锢的賢明天子,都是那些賊人蠱惑你,讓你不分忠奸,那些賊人!當真可...”
董寵尚且沒有說完,便被小胖子打斷了,小胖子直接轉過頭,看向遠處,叫道:“何師!”,何休正在與邢子昂叙話,聽聞小胖子呼喚,皺着眉頭,幾步便走了過來,小胖子指着董寵,說道:“舅父想要替何師管教朕,何師之意,如何?”
何休看了看小胖子的臉色,心裡明白了緣由,他猛地轉頭,盯着董寵,高聲說道:“你是覺得我沒有教好天子?還是覺得我不配為帝師?”,董寵一愣,連忙搖頭,說道:“寵并非此意...”,何休幾步走到了董寵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既然無有此意,那便速速離去!”
“若你不是天子之舅父,我早就把你打出去了!!”
董寵瞪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何休,他竟然敢罵自己?看到董寵發愣,何休又叫道:“你這蠢貨,還愣着做甚麼?欲死乎?”,小胖子沉默不語,沒有了窦太後,還有何休,何休乃是自己的師君,若是董氏前來管教自己,何休還不能出頭。
可若是你黨人想用董寵這個長輩來管教自己,那何休定然會給你說說甚麼喚作天地君親師!
何休有些不屑的望着此人,廟堂裡的情況,他大抵是知道的,雖然他推崇黨人,也希望天子重用黨人,可是他不希望廟堂裡再出現一個窦武,此人比之窦武,實在太蠢太蠢,被他人所利用,卻不自知,天子讓自己出面逼退此人,也是變相的保護,若是天子笑呵呵的接受他的指教,他才是死期來臨。
董寵顯然并沒有明白天子的善意,他勃然大怒,指着何休罵道:“老匹..”
“碰!”
“碰!”
“啊!”
“快來人!快拉住帝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