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複聲驚魂未定,環視周圍,似乎沒有其他可疑之人。
這幸虧不是調虎離山。
要不然,我算完了。
摸了兩把兇脯,再看如意。
如意靠在牆上,大瞪着兩隻月牙眼睛,恍惚道:“嫣兒妹妹好身手啊!
”
“如意,你沒事吧?
”
如意撐着桌子站起身,來到殷複聲身邊。
“如意沒事。
殷公子,那些是什麼人啊?
”
殷複聲隻覺得兩腿發木,仔細想想,難道是東林黨人幹的?
“我也不知道。
”殷複聲搖搖頭,“如意,他們是沖我來的。
你跟着我也危險,還是早點兒回家吧。
”
如意皺起眉頭,滿面擔憂的搖頭。
殷複聲勉強擠出個笑臉,“一會兒嫣兒就回來了,我不會有事。
反而你跟着我,我才不放心。
你快回去吧。
”
如意咬咬下唇,糾結了半晌,這才勉強點頭,“那,公子小心。
如意就先走了。
”
……
李嫣兒追着刺客跑出幾條街,在經過一條胡同的時候,一個轉彎,就沒影兒了。
李嫣兒憤憤然回面館找到殷複聲,把情況說完,之後,便扶着殷複聲回家了。
到了家,殷複聲仍然心有餘悸。
要不是嫣兒在,他可就挂了。
“難怪恩師要你寸步不離的跟着我。
看來,還是恩師有先見之明啊。
”
殷複聲喝了口茶,壓壓驚。
“大人,您可知道那些是什麼人?
”二狗聽說主人遇險,也是滿臉怒色。
殷複聲搖搖頭,“想不通啊。
”
李嫣兒一拍桌子,怒道:“一定是她!
”
聞言,殷複聲和二狗皆詫異地看着李嫣兒。
誰呀?
“複聲哥哥,嫣兒早就提醒過你,那個如意真的很可疑。
你想啊,什麼人走路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這事兒和她一定有關。
”
“走路習慣而已吧。
”殷複聲道:“嫣兒你走路,我也聽不見啊。
”
李嫣兒搖搖頭,“複聲哥哥,你和嫣兒不一樣。
嫣兒從小習武,尋常人走路,即便是踮着腳,嫣兒都能覺察。
可偏偏這個如意,嫣兒不仔細聽,還真是覺察不出來呢。
”
殷複聲低頭沉思,“你是說,如意姑娘要害我?
”
“嗯,很有可能。
”
“不對不對,若是她要害我,一早往飯裡下藥就是了,費這麼大勁兒幹什麼?
”
李嫣兒抿嘴想了想,“也是啊~。
不過,這個如意,肯定有問題,複聲哥哥日後還是防着她點兒好。
”
二狗半天沒說話,突然問道:“大人,您問過如意姑娘的來曆嗎?
”
殷複聲一愣,還真是從來沒刻意打聽過。
一直都拿她當是誰家的使喚丫頭,倒不曾打聽。
“二狗你說的對。
有機會還得當面問清楚的好。
”
~~~~~~
殷複聲遇刺之事,到了第二天,已經傳的滿朝皆知。
“我說殷大人,早就跟您說了,上朝奏事,悠着點兒,别逮誰參誰。
你看,得罪人了吧?
”
兵科院裡,朱大典湊到殷複聲面前小聲道。
朱大典話音剛落,立刻有人喝止道:“朱大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當心禍從口出!
”
朱大典一捂嘴,沖殷複聲挑挑眉毛,“喲,殷大人,我剛才随口胡說的,你可千萬别往心裡去呀。
”
這時,一個小太監進來,在院子裡掃了一圈兒,看見了殷複聲。
“殷給事,您在這兒啊?
”
殷複聲一看,是朱由校身邊兒的小太監,也挺客氣,“公公有事嗎?
”
“陛下有事召見,還請殷給事随咱家去乾清宮見駕。
”
乾清宮是皇宮裡後宮三大殿的第一殿。
是曆代皇帝學習,辦公,就寝,以及一般接見外臣的地方。
乾清宮門前,兩端各有石台,石台上各有鎏金銅亭一座,常被稱為金亭子。
大殿整體恢宏,金色的琉璃瓦檐下,紅框藍底牌匾,上書金字:乾清宮。
殷複聲随着小太監,來到乾清宮,進得大殿。
龍書案後,朱由校正聚精會神地觀摩手中的一張紙。
龍書案前,另有徐光啟垂手而立。
殷複聲一揖,“臣參見陛下。
”
聞聲,朱由校擡起頭來,面現喜色。
“殷愛卿呀,你快來看看。
這是徐卿家剛給朕送來的,西洋府邸的營造草圖。
”
朱由校說着,将手中圖紙遞了出去。
殷複聲垂首上前,将圖紙接下。
随即退後兩步,一旁觀看。
徐光啟說道:“這個,隻是初步的營造式樣。
殷給事若還有别的想法,還可以添改。
”
殷複聲一瞧,這圖紙上畫的,主體框架,還真有一種歐式古建的感覺。
而且旁邊還配有内部架構的詳細圖。
另外,還着重細化了屋内一些木制用具,家具,以及框架的細化圖。
除了主體物品的草圖以外,還有一些歐式風格的裝飾圖繪,十分吸引。
“不錯,不錯。
比臣之前想的還要好。
”殷複聲向徐光啟拱拱手,“徐大人費心了。
”
殷複聲發自内心的贊賞,贊賞徐光啟的辦事精細。
“殷給事客氣。
”
朱由校笑道:“沒想到這西洋府邸的營造法式,當真與我國的亭台樓閣大相徑庭啊。
那花色,那擺設。
相比西洋教堂更令人賞心悅目。
尤其那,那個……,對,壁爐。
朕覺得甚是有趣。
回頭,朕的宮裡,也造他一個。
”
朱由校誇完圖紙,看着徐光啟直砸吧嘴。
“哎呀,若不是殷愛卿舉薦,朕都不知道徐卿家竟有如此才能啊。
”
徐光啟被誇的有點兒害臊,一低頭,“若是陛下和殷給事對圖紙皆滿意,那臣就照這圖紙動工了。
”
“好,就照這個造了。
”朱由校滿意道。
“不過,還有一件事……”徐光啟略顯為難。
“徐卿家有話直言。
”
“臣不敢欺瞞陛下,這西洋府邸的圖紙,并非出自臣之手。
而是,出自當年居住在南京的一位西洋教父。
臣當年在南京,見其營造奇特,便将圖紙要了來。
正逢前日,殷給事欲建西洋府邸,臣這才将其拿出,連夜修改,呈給陛下禦覽。
”
“哦?
原來如此。
”朱由校點點頭。
徐光啟繼續道:“陛下,臣雖然取得了此圖紙,可是,真要督造,卻并無把握。
西洋營造之中,有很多大不同于我國營造之術。
所以,若要萬無一失,臣以為……”
“以為如何?
”
徐光啟一咬牙,“臣以為,當有西洋匠人參與此次督造。
”
“啊~?
”
朱由校也是一驚。
“這個……”
朱由校顯得很糾結。
他倒并不反對有西洋匠人來蓋房子。
隻是擔心,這麼一來,又要引起滿朝上下的反對。
想想一個個老頭兒要死要活的樣子,他就煩的厲害。
“朕倒并無異議,隻是,若被朝中衆臣知曉,隻怕……”
“陛下,此次營造的,乃是臣之私宅而已,當與朝事無關。
陛下大可不與百官商議。
”
朱由校猶豫的點頭。
“而且,西洋技藝中,有趣的遠不止營造法式。
其服飾,樂藝等,皆與我國不同。
陛下可借此機會,令西洋匠人,為陛下展示更多有趣之物。
”
朱由校一聽,不禁為之大振。
早就知道西洋人的玩意兒有趣,他爺爺萬曆就曾接見過利瑪窦,還接受了利瑪窦送來的大鐘。
這回,興許還能有更好玩兒的東西,可以一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