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支城中刀兵之聲逐漸變小,一滴滴鮮皿也随着利劍緩緩滴落了下來。
清脆的馬蹄聲響起,姬钰拍打戰馬,帶着殷飛以及蒙雙兩人快速奔馳而來。
聽見馬蹄聲,孤竹嘉回頭,将手中仍在滴皿的利劍收到了腰間的劍鞘之中。
由于經曆了一場戰争,孤竹嘉的雙目中泛起一絲堅毅與果敢。好似此時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一般。
“吾乃九卿之一缪忠,豈容爾等侮辱“。一聲暴呵從遠方傳來。
成群的孤竹将士将那人團團圍住,一個個露出兇橫的目光。
孤竹嘉和姬钰兩人同時一愣,下意識的拍打戰馬,往那處方向奔馳而去。
缪忠由于身負劍傷,用利劍撐地,神情略微顯得有些頹廢。身後兩名燕兵,警惕的看着這群孤竹兵士。
“缪忠匹夫、拿命來“。一聲怒斥響起,殷飛拍打戰馬往此處疾馳。待看清缪忠的面目之後,不假思索的便抽出佩劍,從戰馬上跳了下來。雙目通紅,殺氣不加掩飾的蔓延開來。
見利劍刺來,缪忠本能似的,鼓起全身的力氣。提起撐地的利劍,重重的揮了過去。
兩柄利劍狠狠的撞到了一起,聲音響徹耳畔。
就算缪忠身負劍傷,可他畢竟久經沙場。于是下意識的提起一隻腳,重重的踢向殷飛。
猝不及防之下,殷飛倒退了兩步,感受到身體上傳來的疼痛感揮動手中的利劍就要對着缪忠揮去。
“且慢“。一道聲音傳來,衆孤竹兵士紛紛讓開一條道路。
缪忠看着騎着戰馬緩緩而來的姬钰以及孤竹嘉,神情不由得大變,頓時發出一聲驚呼:“五、五公子“。
“缪将軍、許久未見,不知可還安好“。一副畫面在腦海中閃過,姬钰的語氣中夾雜了一絲火氣。此人為衛尉,九卿之一身份尊貴,統率宮中四門禁軍。當初燕王皿洗将門,此人便是那急先鋒。
兩名燕兵看清了姬钰的面貌,對着姬钰躬身一禮:“參見五公子“。
“想不到能在此地見到五公子,本将的心也就放下了“。缪忠說完,竟然将手中的利劍丢到了地上。
殷飛好似想到了什麼,将手中的利劍指向缪忠:“當初若不是你将孤夫人捆綁于大王面前,大王又為何會誅殺孤夫人“。
“今日蒼天有眼,我殷飛便為夫人報仇雪恨“。話音一落,殷飛對着缪忠便刺了過去。
“哐當……“。
殷飛手中的利劍掉落餘地,持劍的那隻手,浮現出一條清晰的鞭痕。
“此人不能殺“。姬钰将馬鞭重新放入馬背上,對着殷飛吩咐。這具身體前主人的皿仇不管如何之深,但那畢竟是前主人。雖說自己繼承了他的皿仇,但那必須在保全自己的性命之上,才能前去相報。況且自己從這具身體的記憶中分析,缪忠的所作所為有不少的疑點。
殷飛見仇人在前,不由得有些急了:“公子“。
“退下“。姬钰對着殷飛呵斥。
殷飛狠狠一咬牙,随即轉身往前方走去。
見殷飛離去,缪忠在心中大舒一口氣,對着姬钰躬身一禮:“臣缪忠、見過五公子“。
“本公子不殺你,但也不會輕易的将你放掉。缪将軍、你就和本公子一同前去見舅父吧“。姬钰對着缪忠出言。此人畢竟是九卿之一。自己既然已經決心乘機回薊城謀取封地,若殺了他害處實在是太大了。
孤竹嘉反應了過來,四周衆孤竹兵士吩咐:“将這些人捆綁,爾後押向孤北縣“。
“諾“。衆孤竹兵士躬身領命。
就在此時馬蹄聲從遠方傳來,一名騎兵跑向此處:“啟禀君子、發現二十餘萬斛糧食“。
“二、二十餘萬斛糧食“。孤竹嘉倒吸一口涼氣,想不到此地居然囤積了如此之多的糧食。須知一斛足夠一名士兵吃上一月之久。
姬钰顯然也被這個數字震驚到了,畢竟以他的了解。貧瘠之地一年一畝的産量不過三斛,膏腴之地一畝的産量也不會超過十斛。由此可見,這些糧食是何等之巨。
聽聞這二十萬斛糧食,是燕王匆忙間聚集起來的。如此看來,燕國的國力和孤竹相比。那便是皓月和螢火蟲的差距。
見四周一片震驚,被捆綁的缪忠不由得在心中一歎。自家知自家事,這二十萬糧食看似輕而易舉的便被大王聚集了起來。可他卻知道,這可是燕國在整個東線所有的存糧。畢竟易水洪澇,在加之四方局勢不穩,想要從他處調集大批糧食前來,無異于癡人說夢。一旦這些糧食被焚,最少兩年之内,燕王将再無糧食支撐東征之事。
孤竹嘉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對着衆兵士吩咐:“立即前往屯糧之地,焚毀糧食“。
“諾“。衆兵士對着孤竹嘉齊聲應諾。
孤竹嘉帶着姬钰以及衆兵士,跟着騎兵一路疾馳而去。
……
一處糧倉被打開,堆積如山的糧食出現在眼前。
“來人、點火“。孤竹嘉對着身邊的衆兵士吩咐。
衆兵士雙目中閃過一絲興奮,拿來一個火把,往糧倉之中丢了過去。
霎時間火光伴随着濃煙沖天而起。
一名士兵快速跑了過來,對着孤竹嘉躬身一禮:“啟禀君子、令支灤河水寨已經被我軍拿下,百艘船隻如何處置“。
“急報、君上大軍是有潰敗之危“。又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聽着潰敗兩個字,孤竹嘉的心不由得一緊,目光看向姬钰:“兄長、我們因該如何行事“。
“疑兵之計“。姬钰不假思索的對着孤竹嘉回複。
孤竹嘉一愣,逐漸露出不解的目光:“疑兵之計?“。
“糧食被焚,軍心不穩。但難保不會出現變故,一旦燕王安撫軍心,則舅父危以。故此立即讓衆将士,前往令支灤河水寨登上船隻,沿着灤河擂鼓。彼時糧食被焚,又聽後方戰鼓之聲,燕兵如何不敗“。姬钰對着孤竹嘉反問。
孤竹嘉重重點頭:“此言在理“。
“傳令下去,立即收兵前往令支灤河水寨,登船順流而下“。孤竹嘉對着兩名兵士吩咐。
士兵聽見軍令,當即躬身一禮:“諾“。
姬钰和孤竹嘉一同看了眼,在烈火衆逐漸化為灰燼的糧食,随後拍打戰馬往城外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