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陰沉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灰燼,苻健的臉上,盡是一片鐵青。
“該死的!究竟是誰幹的?”俄何燒戈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那可是一萬騎兵的糧草辎重啊,就這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燒毀了,這不是打臉是什麼?而且還是赤裸裸的打臉!在号稱騎兵無敵的羌氐兩族面前,閃電奔襲燒毀了他們的糧草,這個巴掌确實扇的夠響!
“還能有誰!”苻健咬牙切的道:“肯定就是馬騰的那個兒子馬孟起了,這個小子,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啊?如此手段,為何我們以前根本沒聽說過他的名字?”
苻健的思緒,已經被内心的憤怒給沖亂了。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胡話來,馬超當然是馬騰所生的啊,否則還能是從哪裡來?隻不過現在的馬超,并不完全是以前的那個馬超了而已。
俄何燒戈猛地跺了跺腳,道:“我們太輕敵了,看來這個馬孟起,倒也有些手段。”
事已至此,苻健依然不願承認馬超指揮騎戰的超人本事,撇着嘴道:“不過是趁機滅了我們的雜兵而已,算什麼本事?他真要有手段,就在正面戰場上使出來,來和我一決高下!我倒要看看,騎戰,究竟是誰更厲害!”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沒了糧草,我們還如何作戰?”俄何燒戈愁眉苦臉的開口問道。
苻健冷哼道:“哼!燒了我們的糧草,就以為我們會退兵麼?繼續前進,我們到閻行的駐地去,用他們的糧草供養部隊。反正那裡的糧草給閻行他們那些蠢豬,也是浪費,還不如拿來孝敬咱們呢。”
“也隻好這樣了。”俄何燒戈聳了聳肩,認同了苻健的提議。
當下,萬餘異族騎兵翻身上馬,在苻健和俄何燒戈的率領下,好似一條長龍,呼嘯着奔馳而去,在正午十分的時候,便來到了閻行的駐地大營中。
“什麼?你适才說什麼?竟然要本将撥付出一半的糧草給你們?少族長,你不會是在和本将開玩笑吧?”閻行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苻健,心中忍不住升起了這樣荒唐的念頭。
苻健和俄何燒戈在來到閻行的駐地之後,連安頓部下都未曾顧及,便直接來了閻行的中軍大帳,開口便向閻行讨要一半的糧草以應對目前的窘迫。當然,他們可不會将實情告知閻行,是馬超燒了他們的糧草,因此閻行根本就鬧不明白,為何這兩位異族的青年才俊,剛剛到來便開口讨要自己的糧草。
“沒和你開玩笑,隻要一半的糧草,便是便宜你了,這些糧草留給你們,也純屬是浪費,與其暴殄天物,還不如物盡其用的好。”苻健趾高氣昂的說道。他是羌族大首領北宮伯玉的兒子,是内定的下一任族長,自幼又被北宮伯玉嬌寵慣了,在羌族之中,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所以便養成了目空一切的習慣,除了族中信奉的天神,苻健是什麼都不看在眼裡,自然對閻行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了。
苻健的态度,讓閻行的臉色逐漸冷了下來:“少族長,你恐怕還沒搞清楚吧,這裡可不是你羌族的大本營,而是本将的駐地!”
“嗤——”苻健發出一聲輕笑,戲谑的看着閻行,渾不在意的說道:“呦,火氣還挺大。别忘了,可是你家的主子請我們來的!你給糧草呢,我們就幫你攻打祖厲,你不給呢,也行,我們掉頭就走,你自己跟你家的主子去交代吧!”
欺人太甚!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是嗜殺成性的閻行?本來在少年馬超的手裡吃了個大敗仗,閻行這口氣還沒有順過來,現在又遇到了蠻不講理的苻健,幾乎讓閻行的兇膛都氣炸了。
目光中的神色,越來越陰冷,閻行勉強壓着心頭的怒火,克制着自己沒有将手搭到腰間的劍柄上去。
一旁的俄何燒戈注意到了閻行神色的變化,連忙站出來打圓場:“二位,請聽我一言。我們現在是盟友,理應互相幫助才是,可不要還沒和敵人交鋒,先窩裡鬥起來。這樣吧,閻将軍,你就拿出三成的糧草來先借給我們好了,我族今年的收成不好,糧草确實有些不夠。等我們幫你攻破了祖厲城,再從我麼應得的戰利品中取出相應的報酬還給你,你看可好?”
俄何燒戈與苻健不一樣,他的出身并不算太過顯赫,算是從中層的家庭中,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上的,因此他雖然年輕,可卻比苻健更精通人情世故,說話辦事也要圓滑的多。他清楚,自己這邊務必要找到糧草救急,而閻行那邊卻是必須要攻下祖厲城,才能給韓遂一個交代;雙方目前都需要彼此的合作。所以他才想出這麼一個利益交換的辦法來,打算先搞到糧草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至于事後打下了祖厲城,是不是會如約将戰利品歸還給閻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俄何燒戈的斡旋之下,閻行的臉色逐漸的緩和了下來,思忖了半晌,方才說道:“好吧,但是本将也有一個條件,這場戰鬥的指揮權,必須交給本将!”閻行可是在韓遂的面前立下了軍令狀的,一個月之内是一定要拿下祖厲的,所以他必須整合所有的力量,盡快攻破祖厲,他可不想在攻城的時候,自己内部出現政令不一緻的混亂現象。
“你……”苻健勃然大怒,剛要出聲質問閻行,卻被俄何燒戈給攔住了。
擋在苻健的身前,俄何燒戈微笑着對閻行說道:“閻将軍,這一點,沒有問題。我們兩族的部衆,在攻打祖厲的過程中,悉聽調遣。”
閻行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貴部今日便休息一夜,養精蓄銳。我們明天一早,開始攻城!”
俄何燒戈點頭答應了下來,之後便拉着苻健走出了閻行的大帳。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苻健甩開了俄何燒戈的手臂,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是天神在凡間的代言人,怎麼可能去聽從那群蠢豬的指令?”
俄何燒戈笑了起來,在苻健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放心啦,就算是聽從閻行的調遣,可部隊不還是握在我們的手中麼?指令不還是由我們來傳達麼?難道閻行還能私下指揮得了我們的部隊不成?再說,攻堅戰并非我們的所長,就讓閻行帶着他部下的那群蠢豬去做炮灰好了,我們正好也可以保存有生力量,閻行再蠢,也不至于讓咱們騎兵部隊做攻城的先驅吧?”
苻健聽完俄何燒戈這樣一說,臉上逐漸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向着俄何燒戈比劃了一個大拇指,贊道:“還是你想的周全。”
俄何燒戈笑着接受了苻健的誇贊,然後便轉身去安頓部下,準備接收閻行派送過來的糧草了。
等俄何燒戈轉過身,原本臉上洋溢着笑容的苻健,神色瞬間變的陰冷了下來,看着俄何燒戈的背影,噏動着嘴唇無聲的說道:将來,你可是個難纏的對手啊。
一夜無話。
翌日,天色剛剛明亮起來,金城軍的駐地中,便響起了密集的号角聲。
在悠揚的号角聲中,閻行部下的金城軍,快速的集合了起來,除了留守營寨的五千軍士之外,其餘的一萬多金城軍,全部來到了營地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排列好了戰隊,衣甲鮮亮,刀槍林立。
等到金城軍的隊列排列完畢,一陣陣馬嘶聲傳來,伴随着馬蹄敲打大地的如雷般轟鳴,苻健和俄何燒戈率領着一萬名異族精銳騎兵也趕了過來,在金城軍的右側開始聚攏,與金城軍泾渭分明的保持着距離。
閻行擡頭看了一眼異族的騎兵部隊,策馬向前幾步,來到苻健和俄何燒戈的面前,再次确認着:“今天的戰鬥,由本将指揮,二位可還有什麼意見?”
苻健和俄何燒戈同時搖起了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見到二人首肯,閻行的心徹底放了下來,也不再多說什麼,調轉馬頭回到本陣之中,高舉起手中的長槍,指向天際,一聲怒吼從他的口中發出:“全軍聽令,目标祖厲城,出發!”
閻行所部與異族人如此大張旗鼓的舉動,自然瞞不過馬超部下的探馬,因此,在閻行率領部隊開拔不久,馬超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祖厲的城頭上,在他的身後,還站立着趙雲、太史慈、成宜等一衆文武官員。
“今日之戰,必為惡戰。守城的器械,可都準備萬全了?”馬超的目光看向城外,口中詢問着成宜。
成宜連忙說道:“回禀少主,一應器械皆已準備妥當了。”
馬超點了點頭,右手五指,悄然握緊了懸挂在腰間的劍柄上。他已經盡力阻撓敵軍了,在戰前便數次發動閃電戰去削弱敵軍的戰鬥力,可是該來的,還是來了,這場惡戰,終究是不可避免。
不知今日的皿戰,又會有多少将士皿染疆場,失去寶貴的生命,再也不能見到自己的家眷了。
馬超擡頭望向天際,出神的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