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聯合王國和奧匈帝國聯手對意開戰的第三天清晨,夏樹乘火車抵達基爾魯斯海軍基地,視察海軍的動員和備戰情況。戰争号令一經下達,現役軍人和現役艦艇悉數開赴戰位,超過28000名退役官兵依從動員法案和動員指令重新入役,封存的160艘作戰艦艇、120艘輔助艦船以及900架軍用飛機重新啟用。對于一個總人口不過千萬的國家來說,這可是一項相當浩大的工程。
作為新聯合王國最為現代化的海軍基地,基爾魯斯迅速成為後備艦隊集結整備的“海上大兵營”。這裡有秩序井然的忙碌,有滿懷憧憬的緊張,還有故友重逢的喜悅,所有的這一切,都讓夏樹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氣息,一種足以讓他心潮澎湃的氛圍。可歎的是,無論身份地位、時局環境還是身心狀況,都不允許他再次挂帥出征。
就在夏樹視察期間,從利默裡克轉機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便是已故海因裡希親王的第二個也是建存于世的唯一一個兒子,西格蒙德親王。長久以來,夏樹一直對海因裡希親王非常敬重,縱使他故去多年,也依然跟他的家人保持着較為緊密的聯系,與這位西格蒙德親王一直有書信聯絡,而且在信中親昵地互稱“希基表弟”和“約亨表哥”。
今時今日,站在夏樹面前的西格蒙德親王已不是多年前那個鬼靈精的少年了。恍然之間,他已在德國海軍服役了35個春秋,憑着出色的才智和堅韌的毅力從衆多同齡人中脫穎而出,48歲便晉升德國海軍上将,此後曾短暫出任德國公海艦隊總司令一職,但令人惋惜的是,出于種種原因,他沒能如願成為第二個約阿希姆,而是步了自己父親的後塵。現如今,年僅53歲的西格蒙德親王隻能在德國海軍技術委員會主席這樣“德高望重”的位置上繼續為他摯愛的德國海軍做貢獻了。
“給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夏樹笑問道。
“以前英國人常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西格蒙德親王表情輕松地回答說,“德國沒有參戰打算,也沒有參戰的準備。事實上,在我們大多數人看來,一頭獵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輸給公牛的。”
“那可是一頭相當強壯的公牛。”夏樹打趣道,“我的盟友雖然是頭雄獅,可最近的狀态并不在巅峰期,所以這場仗也不是十拿九穩。”
“好吧!”西格蒙德親王撇了撇嘴,“在戰略上藐視對手,在戰術上重視對手,這條軍事哲理,我懂!”
夏樹爽朗地笑了起來,兩人之間的對話,讓他感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寒冷而美麗的冬天。可惜時光荏苒,青春不在,他們身上再也看不到當年的稚氣,人前總是一副沉穩老練的面孔,很少能夠随性而灑脫地展現真我。
西格蒙德親王跟着笑了笑:“事實上,跟往常一樣,德國高層不打算直接介入,而是在恰當的時候出面斡旋,以便于彰顯德意志帝國熱愛和平、維護和平、主持正義的光輝形象。”
“我懂!”夏樹巧妙地用對方的原話做出回應。
西格蒙德親王當即哈哈大笑,而後又道:“另外,我此次從威廉港啟程,馮-奧爾登堡元帥委托我轉達他對您的敬意,順便通報一下,今日會有兩艘德國戰艦經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它們的任務主要是軍事觀察,若德國僑民的生命财産安全受到了威脅,它們将會被派去執行護僑任務。”
“喔,是哪兩艘戰艦?”
“‘威森堡’号和‘達梅-施普利瓦爾’号。”
“一艘戰列巡洋艦和一艘重巡洋艦?”夏樹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他倒是不擔心遭到交戰雙方潛艇誤擊。”
西格蒙德親王壓低聲音道:“這好像是總參謀部的直接指令。”
夏樹無言地笑了笑,不作任何評價。别看他離開德國海軍多年,對它各方各面的變化還是給予了高度關注。三十多年來,德國海軍的艦艇更新了一代又一代,技戰術水平始終保持在世界頂尖水平,指揮體系的官僚風氣也一如既往的糟糕。
就在剛剛過去的這個上午,新聯合王國海軍地中海特遣戰鬥艦隊在西班牙的卡塔赫納海軍基地緊鑼密鼓地進行着補給維護,奧匈帝國海軍主力艦隊暫時返回了普拉軍港,一邊等待下一次大舉出擊的機會,一邊小心提防着意大利人随時到來的空襲,而此前兩日損失慘重的意大利海軍似乎還沒從懵懂狀态中清醒過來,暫時還沒有任何大的舉動。
也就在這個清晨,德國海軍的“威森堡”号戰列巡洋艦和“達梅-施普利瓦爾”号重巡洋艦所組成的雙艦編隊駛入了地中海。在如今這個海軍航空兵耀武揚威的年代,世界各國仍處于服役狀态的戰列巡洋艦加起來不滿十艘,而勃蘭登堡級戰列巡洋艦因其建成服役的時間最晚,被人們稱作為“最後的戰巡”、“戰巡之絕唱”,四艘姊妹艦全部完工于二戰時期,而在二戰結束後,列強國家未再列裝戰列巡洋艦,已開工的全部中止建造計劃,或就地拆毀,或改作它用。
剛服役時的勃蘭登堡級,排水量雖較二戰期間叱咤大洋的提爾皮茨級略少,但得益于設計思維、建造工藝以及技術裝備的革新,其綜合作戰能力較提爾皮茨級有了不小的提升,而經過現代化改裝的勃蘭登堡級,更是成為了巨艦大炮時代最後的餘輝。其滿載排水量接近6萬噸,适航和自持能力極強,無需中途補給就能夠完成環赤道航行;其裝備的52倍徑406毫米主炮射程極遠、威力極大,戰鬥射程内基本上可以擊穿所有現役戰艦的裝甲;其使用的雷達火控和電子通訊設備幾乎代表着這個時代的最高水平,既能夠勝任沖鋒陷陣之角色,又可以擔當艦隊指揮艦。
至于服役不滿三年的“達梅-施普利瓦爾”号重巡洋艦,則是德國海軍第一代設計裝備艦對空和艦對艦導彈的新型水面艦艇,考慮到德國海軍第二代艦空和艦艦導彈在各種測試中的出色表現,理想狀态下的“達梅-施普利瓦爾”号,綜合戰鬥能力恐怕不遜于體形比自己大兩倍的勃蘭登堡級戰列巡洋艦!
值得一提的是,1933年亞速爾戰役激戰正酣之時,德國人為了争取意大利參戰,與之簽署了《羅馬協定》,将馬耳他和******這兩大地中海要塞移交給了意大利。擊敗英美之後,德意志帝國的勢力範圍向東擴張至印度次大陸和印度洋,向西延伸到了中美洲和加勒比海,放眼全球,唯有日本還具備與之抗衡的潛力。在這樣的大格局下,德國高層已不屑于跟意、奧、土等國争奪地中海的霸權,德國地中海艦隊的常規編制被取消,土耳其内戰結束後,他們撤出了在地中海沿岸的最後一座海軍基地,往後大多數時間,地中海的主要航線上都很難看到德國艦艇巡航。不過,同盟國海軍每年在地中海舉行至少一次聯合演習的傳統從二戰結束一直延續至今,而且,同盟國軍事協定的特定條款使德國艦隊能夠不受約束地進出阿爾及爾、瓦萊塔、塞得等地中海沿岸港口,獲取他們所需的軍事補給,并優先使用這些港口的艦艇維修設施。從某種意義上說,德國人雖然不再在地中海區域部署常規軍事力量,但他們的視線從未遠離這個美麗而又重要的陸間海。
言談之間,西格蒙德親王的視線久久投向港灣中那一艘艘重新啟用的艦艇。見此情形,夏樹調侃道:“沒想到堂堂德意志海軍技術委員會主席,居然對這些老掉牙的戰艦感興趣?說吧,看中哪艘了?等到戰争結束,我私人将它買下,到時候用作私人收藏也好,改為公共博物館也罷,全憑你做主!”
西格蒙德親王卻無意接受對方的這般好意,他若有所思地說:“這幾年來,我認真研究了近半個世紀以來各國各式艦船圖紙,發現愛爾蘭的造船業曆史最短、基礎最弱,但它的艦船發展層次清晰、銜接緊密而且留有餘地,簡而言之,愛爾蘭人在造船領域走了一條彎路最少的捷徑。”
夏樹瞅着對方:“這樣拐着彎的恭維我,是想請我幫忙麼?”
西格蒙德親王卻搖頭道:“隻要德國和新聯合王國繼續維持當前這種緊密的同盟關系,軍事技術方面的交流合作足以讓德國海軍從陛下的過人智慧中受益,我又何必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呢?”
“那你……”
“其實我剛剛隻是在想,這些二三十年前設計建造的艦艇,即便設計性能非常出色、維護狀況非常理想,而且将潛力充分發掘出來,用于一線作戰還是有些差強人意,最适合它們的角色應該是二線的巡邏、警戒、護航。以當前的戰争局勢,奧匈帝國海軍除了牽制意大利人的部分海空力量之外,還很難有所作為,也就是說,您的艦隊才是對抗意大利海軍力量的主力。”
“你的分析完全正确。”夏樹回應說,“雖然在這場戰争的大部分時間裡,奧匈帝國海軍都會被封鎖在亞得裡亞海,可他們的存在還是非常有價值的為了保護本土東部和南部,意大利人不得不在亞平甯半島部署大量的海空軍部隊,投入地中海戰線的兵力将非常有限,而我們會用意大利人料想不到的方式迅速打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