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梧桐林,已經有隐約的傳言透出來了。
關于白衣女子,關于夜半魅影……
說到底,還沒有人拿出實證來。
紅妝眼瞅着綠翹的身影鑽進了林子,一咬牙一狠心,也跟着進去了。
才進去沒兩步,一個青面獠牙的大白影就飄了出來。
紅妝差點吓得失禁,飛一般跑出了林子。
自那以後,她就确信了。
梧桐林裡是真的有鬼!
她事後也逼問過綠翹:黑燈瞎火的大半夜,一個人往梧桐林裡去做什麼?
綠翹知她看着潑辣,其實骨子裡膽小如鼠,便也不怵,“想知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成了?”
她的柔弱隻在晉王面前,對于紅妝這個死對頭,她可從不軟弱。
看什麼?
看鬼?
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再看一次。
于是紅妝就此歇了梧桐林那邊,隻在綠翹往晉王身邊湊的時候,發發牢騷。
沈風斓過門那日,她被派來伺候,是初來靜清院。
來了以後才發覺,院外就是梧桐林,讓她想起了那夜見過的鬼影。
所以她一開始總是戰戰兢兢的,見誰都像鬼。
待久了,才好了些。
沈風斓聽罷翹了嘴角,“你見了……髒東西,也不禀告殿下,或是管家麼?”
“奴婢哪敢啊!”
紅妝幾乎要哭出來了,“您瞧瞧這貓,它怎麼一直盯着我……”
當然是因為,你身上有木天蓼的氣息。
紅妝剛踏進屋子,踩到的那幾片爛葉子,就是浣葛采來的木天蓼。
沈風斓心知肚明,若不是王怪這麼盯着她,紅妝不會把事情交代得這麼清楚。
她若想交代,一早就該說了。
古人果然還是迷信的,一個真假莫辨的鬼影,一隻貓兒的眼神……
就把紅妝吓得什麼都說了。
浣紗見狀,從一旁精緻的貓碗裡拈起一塊肉幹,俯下身吸引小貓。
小貓鼻翼翕動,嗅到了肉的香味。
它在肉幹和紅妝之間猶豫不決,一會兒看看肉幹,一會兒看看紅妝。
紅妝面色慘白。
最後――
貓兒果然放過了紅妝,銜着肉幹,到角落裡慢慢吃去了。
紅妝猶如打了一場大戰,此刻勝利,渾身松懈下來,隻覺得暢快無比。
“側妃娘娘,您說,小貓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她說話的時候,下意識要扭頭往後看,又想看又害怕,總覺得自己身後是不是跟着一個白影。
沈風斓打斷了她的話,“這件事情由我來處理,你不可對外說出一個字去,可能做到?”
這種晦氣事,她跟誰說去啊?
紅妝點頭如搗蒜。
沈風斓微微擡手,浣紗上來扶起了紅妝。
“我很欣賞你的誠實,無論是容貌、身段,還是為人處世,你都比遠勝綠翹。從明兒起,你若願意,便可進來伺候了。”
綠翹是紅妝的死對頭,沈風斓貶低綠翹誇贊她,她便有千裡馬遇伯樂的知己之感了。
再聽她說讓自己進來伺候,更是歡喜得無以複加。
“願意,我當然願意!”
沈風斓這邊哄好了紅妝,第二天,她就帶着綠翹進梧桐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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