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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姐姐

妾身由己不由天 伊人歸 2384 2024-01-31 01:11

  軒轅玦從前是沒有聽說過什麼京城雙姝的,待見了沈風斓站在這室中的儀姿,想起了方才酒宴之上似乎有人提過他這位新側妃。

  貌若西施,才比班昭,德配明妃,哪個男子娶了她便是一生大幸。

  他裝作酒醉乜斜着眼看了甯王一眼,一向泰山崩于頂而不改其色的軒轅澤,也不免俗得有些不自在,而後大贊沈風斓的那個客人就閉了嘴。

  聖上欽定的甯王正妃成了晉王側妃,京城中高門府第院牆深深,這個令人遐想的趣事倒傳得很快。

  晉王雖被聖上斥責冷落在府,卻有了這麼一樁耐人尋味的婚事,那些經營于儲位的老臣們越發忙碌了。

  軒轅玦眸子微眯。

  他這一生恣意暢快,在聖上面前亦未曾遮掩過自己的情緒,從不刻意讨好,聖上待他卻比嫡出的太子還要親熱。

  這還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重責,其根源便是眼前這位沈府千金。

  娶了她是一生大幸?

  哼,大不幸才是!

  沈風斓恭敬地福身,“妾身側妃沈氏,拜見殿下。”

  禮數,倒是很周全。

  軒轅玦也不命她起身,閑閑地打了個呵欠。

  榻下跪着打扇的綠衣女子聞言忙起身,躬身站到一旁侍立。

  室中寂靜了半晌,隻有遠遠的蟬鳴聲顯得格外響亮。

  若換了一般的新婚女子受了這等羞辱,怕是當場就要哭出來了。

  沈風斓臉皮不薄身形極穩,維持着福身的姿态,絲毫不覺得難堪。

  誰怕誰?反正她腹中的孩兒也不是她一個人的。

  她适時身形一晃,果見榻上的軒轅玦手指迅速動了動,“起身吧。”

  大抵是想給她個下馬威,又怕傷着她腹中的孩兒,所以一直關注着她。

  她起身擡眸一笑,“妾身聞得殿下酒醉,特來伺候。”

  那雙眸子一擡,站在一旁偷觑她的綠翹心中一驚,片刻已是冰涼。

  好美的一雙眸子!

  軒轅玦聽她話語溫柔恭順,若是不看她的眼神,還真以為她是個極為馴順的女子。

  ——她那雙純淨若水的眸中帶着些戲谑,在他看來是有些挑釁意味。

  隻是由那雙好看的眸子傳達出來,使他生不出怒意。

  他輕輕一笑,露出一副略有興味的神情,看得沈風斓隐隐勾起了怒火。

  有什麼可笑的,淫賊!

  兩人面上都帶着笑意,眼神卻不善地來往交鋒,彼此心知對方嫌惡自己,偏偏還不能表露出來。

  當此時,站在一旁的綠翹盈盈一拜,開口打破了僵局,“妾身綠翹,拜見側妃姐姐。”

  她竟是綠翹……

  沈風斓面不改色,想起了紅妝提起綠翹時不屑的口氣,再看她梳婦人髻的頭頂。

  最後又看向了軒轅玦,一副等他開口介紹的模樣。

  軒轅玦素來不在女子身上用心,隻是皿氣方剛的年紀偶有派遣的需要,随手将綠翹拿來纾解罷了。

  今見綠翹做出這副模樣似要讨個名分,不耐煩道:“你須得自稱奴婢,稱側妃娘娘,什麼姐姐不姐姐的,自去尋芳姑姑領罰吧。”

  他自幼在宮中長大,蕭貴妃常和他說的一句話,便是極厭惡那些出身卑賤的小嫔妃喚她姐姐。他耳濡目染,也知道這一句姐姐裡,包含卑微女子多少的心機。

  此話一出,綠翹驚詫地愣在了那裡,就連沈風斓都頗為訝異。

  這晉王也真是不懂憐香惜玉,收用了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丫鬟,竟連個妾侍的名分都不給。不過是想在稱呼上占個便宜,就讓她去領罰了。

  她感慨這位晉王殿下鐵石心腸之際,很公正地在心裡誇了他一句,還算守規矩。

  她最怕的是遇到那種毫無禮法可言之人,動辄打罵羞辱,那她為了活命,隻能乖乖順從。

  如今也算放了心,軒轅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不堪。

  綠翹用薄紗的衣袖掩着面,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沈風斓在榻邊的小杌子坐下,十分體貼地給軒轅玦搖扇。

  “本王沒醉,不必搖了!”

  軒轅玦不耐地甩甩手,沈風斓從善如流地将扇子挪到自己臉旁。

  “是。”

  她正好覺着有些熱。

  榻上的某人一口怒氣憋在喉中。

  他悠悠道:“自那夜令尊大人壽宴之後,本王便再也不敢醉了。”

  他滿意地看到,沈風斓搖扇的手一滞……

  緊接着又若無其事地搖了起來。

  他這是将自己的采花行徑解釋為因酒誤事?

  若真是喝多了,某方面的功能還能不能用都是問題,想拿酒做借口?

  笑話!

  她沈風斓,可不是對于某些事毫無經驗的古代閨秀!

  軒轅玦看她一臉不屑的模樣着實懊惱,他本意是想試探一番,沈風斓在那夜的事件中扮演着什麼角色,沈太師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他在上書房被斥責歸府反省後就一直在查這樁案子,偏偏這等醜事不能大張旗鼓,他又被限制了諸多權力,始終查不出個所以然。

  越是查不出,他越要想。

  太子是首告必然脫不了幹系,當夜在場的恒王、甯王等也都有嫌疑,沈府作為東道主嫌疑就更大了。

  他甚至懷疑,一向号稱隻忠心于聖上的沈太師,是否已經暗暗投靠了太子,如今看沈風斓的神色,起碼她是真的不知情的。

  隻是她這幅不屑的模樣,難道是認為自己有意借酒輕薄于她?

  軒轅玦刀裁一般氣宇軒昂的眉皺了起來,倒把那雙桃花眼的邪魅之氣掩了一半,自有一番王者威嚴。

  他何必跟一個小女子解釋下藥的問題?

  說了她也不見得信,興許還以為自己在找借口。

  軒轅玦鼻子眼裡哼了一聲,除了他母妃蕭氏,他自來沒把女子放在眼中,何必在意沈風斓的想法?

  不過是個替他生兒育女的人罷了。

  他沒好氣兒地朝外頭喊了一句,“擺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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