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侄不敢...”白祁急忙辯解道。畢竟将四大部族遇襲之事套在雍王身上是他們整個白閥都不敢妄言的,雖然現在的證據指向玄狼軍。但即使是玄狼軍所為,也不能表明是雍王下令。
雍王一擺手示意白祁入座,一旁的婢女恭敬的捧上一杯清茶遞到白祁身側的木案上,輕聲道,“公子請用茶。”
白祁點了點頭,從木案上端起那杯清茶,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那清香撲鼻的茶香,朗聲笑道,“還是王爺府中的茶香,比白閥府中那茶好的不知有多少倍。”
“賢侄若是喜歡,我晚些時日讓下面的人送一些過去。”雍王一臉笑容,望着白祁那謹小慎微的神色接着說道,“白賢侄不必拐彎抹角,有話但說無妨。”
“王爺,那就請恕小侄得罪了。”白祁隻是聞了聞那茶香,然後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木案上,向雍王拱了下手,低聲道,“四大部族遇襲之事,小侄奉命前來請教。不知王爺認為此事是何人所為?”
“何人,本王不知,但絕不是玄狼軍所為,更非本王所為。”
白祁看着雍王那堅定的神色,絲毫沒有半點遲疑,他本也不相信此事與雍王府有關,但飛鷹騎傳回來的玄狼軍腰牌使得杜韫震怒,而且也讓飛鷹騎顔面掃地。白祁作為八大統領之一,不得不鬥膽前來,“哈哈,小侄也不相信此事與王爺牽連。但飛鷹騎得到的證據...”
“證據?”雍王臉色微變,嘴角閃過一絲寒光,冷哼道。
白祁自知失言,右手快速從懷中拿出那幾塊殘破的腰牌,起身恭敬地遞給一旁站在的侍女,謹慎道,“其實也不算什麼證據,隻是這些破損的腰牌與玄狼軍的令牌極為相似。”
雍王瞥了一眼婢女轉遞過來的腰牌,雙眼出神的愣住了。他雖然是從吳氏兄弟口中得知四大部族遇襲現場遺留玄狼軍令牌之事,但自己親眼看到這個所謂的證據時不免有些緊張。
雍王仔細打量着其中一塊燒焦的腰牌,右手将木案上那幾塊破損的腰牌來回翻滾了數下,雙目凝重的注視着,心中暗自訝道,究竟是何人,居然打造出如此相仿的腰牌,若是旁人查看定以為是玄狼軍所用。
“王爺!”白祁見雍王出神的望着木案上的幾塊令牌,輕聲喊了一下,“不知王爺對這幾塊令牌有何解釋?”
雍王定了定神,一擺手将那四塊腰牌甩在地上,冷聲道,“這是栽贓!本王絕不會輕饒背後之人。”
白祁從席間離身,彎着身子将地上那幾塊腰牌一個一個撿起,低頭說道,“小侄也相信是有人想栽贓王爺,但白祁在飛鷹騎中人微言輕,說于他人,恐未必相信。不如...”
其實白祁是想要一份雍王的書信,也方便在杜韫面前交差,即使此事将來成為一樁無頭案,他也好推脫。畢竟此事牽扯到雍王府、四大部族,即使是他父親白閥族長白景也不敢輕下定論。
雍王雖然知道面前這小子心裡所想,但豈能落他人口實,字據書信決不能交到飛鷹騎手中,成為日後杜韫鉗制自己的把柄。他便故作不知的問道,“不如什麼?”
白祁将四塊腰牌收回衣袍之中,他就猜到雍王不會留下任何證據給自己。“小侄是說,王爺若有證據證明這幾塊腰牌不是玄狼軍所用,小侄也好回去複命。”白祁回到席間,一臉微笑,沒有半分刁難之色。
“這個賢侄放心,事關皇族與四大部族之間的關系,此事本王已派人前去調查,定會給羅浮八大部族一個交代。”雍王神色凝重,他心中當下雖然沒有懷疑的對象,但八大部族人人都是他懷疑的對象,構陷自己襲擊四大部族,定有更大的圖謀。
“此事,要不要小侄一同禀報給杜公公?”白祁将身子挪了一下,轉向雍王,低聲詢問道。
玄狼軍自查腰牌之事,絕逃不過飛鷹騎的眼線,雍王心中雖然有一絲不悅,但為了節外生枝,他不得不強顔歡笑道,“自是歡迎,也希望飛鷹騎一同還本王和玄狼軍一個清白。”
“自是,小侄一定竭盡全力,将此事調查的水落石出。假的真不了,真的自然假不了。”白祁起身向雍王告辭道,“那小侄就先告辭了,多謝王爺召見。”
“哈哈,賢侄見外了。”雍王目送白祁退出玉泉閣,一臉怒色盯着那黑色錦袍消失在庭院中假山綠茵處。
雍王獨自一個人靜靜端坐在玉泉閣中,将右手緊緊攥成拳頭,目光中透着一股殺氣,心中暗自怒吼道,究竟是誰,此事絕不姑息,若是找出此人,定要...
一旁的婢女見雍王那震怒之色,吓得躲到閣樓屏風背後,沒有一人敢上前勸慰。
約莫過了片刻,雍王冷冷拍了下身前的木案,低聲道,“備馬車。”
“王爺這是要去哪裡?”身後的婢女輕聲問道。
“廢什麼話!”雍王向内廳走出,嘴中嗤聲道,“更衣。”
“是。”另外兩名侍女快步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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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祁将從雍王府打探的消息回禀給杜韫,飛鷹騎八大統領商議過後,依舊懷疑此事與玄狼軍脫不了幹系。杜韫為了給皇帝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複,命白祁和劉志銘暗中繼續調查此事,其餘六位統領帶隊前往荒原,配合破甲軍迎接七大部族的使團進京。
常言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但四大部族遇襲之事,并未影響到龍城各大坊市,那裡依舊繁華似錦,隻是多了一個宵禁。
皇城之中,杜平野讓侍衛将臨澤宮重新劃分一番,畢竟其餘各大部族即将進京,萬象部族不可能一族獨占整個臨澤宮。
大殿中的八處偏殿供各族長老休息,其餘的幾處别院也劃分出來交由皇城禁軍值守。而雲若武休息的西苑别院以及相近的幾處别院統一劃給了萬象部族。
杜平野為了謹防有刺客來襲,将自己休息的地方搬到離雲若武最近的别院,同時将部族中天階大宗師悉數調入别院。
“冥月師兄,近日究竟怎麼了?”雲若武見庭院中換了好幾撥侍衛,他趴在窗口疑惑的問道。
劍冥月盤坐在地上,将自身經脈調息了一個周天,吐了一口濁氣,緩緩解釋道,“你還不知道吧,其餘七大部族這幾日就要進京了。”
“是為了調查殺害我師父師兄的兇手嗎?”雲若武雙頭撐着頭,望着庭院中那些侍衛,長歎一口氣。心中暗自道,自己要是有那些侍衛的身手,也不會使師兄命喪東山,說不定還能救下師父。
“是的,我下山前,聽掌教樓主提到過。我當時都不敢相信龍城來的飛書傳信。雲天宗呀,說沒了就沒了!”劍冥月坐在地上,收起手臂,從地上起身,緩緩走到雲若武身側,安慰道,“小武,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保護我?”雲若武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和師兄逃出天雲山,本以為可以...最後他還是...”
劍冥月拍着雲若武的肩膀,縱身跳到窗口,轉身看着雲若武那黯然的神色,咧嘴道,“放心。這次八大部族進京就是商議此事,他們一定會找到那些兇手。”
“報仇?我可沒想那麼多。我隻想好好的活下去。”雲若武想起雲天宗那一夜,滿山都是厮殺聲,到處都是同門那慘烈的哭喊聲。自己和師兄躲在玉峰院,結果整個天雲山陷入一片火海。
“你不想報仇?”劍冥月不解的望着雲若武,若換成他自己,恨不得将殺害自己同門的兇手碎屍萬段。
“想有何用?不想又能如何?我可以自己選擇嗎?”雲若武聳了聳肩,一臉苦笑的搖着頭,轉身退回到房中。現在如金絲雀般的生活不是他所想要的,武功再高有何用,宗門還不是被人給...想到這裡,雲若武眼角的淚水從眼眶中落了下來。
“也對!”劍冥月忽然想到雲天宗是天下第一大宗,當時接到龍城的消息時,整個殘劍樓都為之震動,樓主劍癡命所有弟子即刻回山門,并向萬象部族求援,生怕殘劍樓步雲天宗後塵,結果在如等待死亡般的煎熬中,得到皇帝的诏令。
“八大部族真的能找到兇手嗎?”雲若武擦拭掉眼角的淚珠,冷冷問了一句。
劍冥月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在他的認知中,整個羅浮大陸還沒有八大部族辦不成的事,他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回道,“這個...我相信他們一定有辦法。”
雲若武右手将白雲劍從破布中拔出,雙目皿淚映在冰冷的劍鋒上,他死死盯着手中的白雲劍,歎氣道,“要是找不到呢?”
“不會的,怎麼可能!”劍冥月從窗口跳了下來,望着雲若武那略微瘦下來的身形,肯定道。若八大部族都無法搞定的事情,那恐怕是羅浮大陸要面臨極大的風暴,他們這些人将無法扭轉。
“希望如此吧。”雲若武将白雲劍緩緩放回到自己的那塊破布中,目光停留在破損衣角那片似乎還能看得清的宗門白雲符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