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搜查
秋鑫茂一臉怒容的看向秋夫人,把秋夫人吓得一哆嗦,他厲聲道:“若此事真的與你有關,定當饒不了你!”
他說罷,轉頭對秋尚忠道:“去,快去請大夫來!看還能否保得住!”
秋尚忠的心頭微微沉了沉,看柳裳這樣子,估計是無法保住孩子了,但是現在就算有一絲希望也要盡力争取。
他點了點頭,急忙向外走去。
冷可情的目光注視着秋尚忠的背影,眼睛裡冷意一閃,她轉頭對身後的米開朗基羅說道:“準備好了嗎?”
“回主子,已經準備妥當。”米開朗基羅恭敬道。
冷可情看了看天邊的星辰,天色似乎陰了些,原來晶亮的星子變得有些模糊起來,慢慢湧過來的陰雲,像是她此時翻湧的心情。
容卿受傷那一夜,也是這樣一個陰沉的天氣,那夜的火光,她永生不忘。
馬世強,此時你正在做什麼呢?你且等着,等我一步一步走近你,操刀。
秋尚忠出了院子,便在院門口外看到了等候在那裡的丫環婆子們,他急急的說道:“快,快去!去請最近醫館的大夫來!”
“是。”
秋尚忠的臉色比天邊的雲還要陰沉,他說不出心裡的感覺,現在早已經分不出喜怒,今天晚上的情緒像是飄浮在海浪之上,起起伏伏,實在讓他有些受不了。
他歎了一口氣,目光轉向秋夫人院子的方向,這個婆娘……真是越來越愚蠢,膽子越來越大了,他心中覺得這事兒八成和秋夫人脫不了幹系,不然的話,好端端的,怎麼會?
他慢慢走回院子裡,沒有進屋,隻是站在樹影裡,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着實覺得心累,他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腦子裡亂糟糟的像是一團漿糊,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時間不大,院子外面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丫環領着一個人進來,那人肩膀上背着藥箱,穿着一身長袍,頭上包着紮巾,大約五十多歲的樣子。
丫環帶着那人到近前行了禮,秋尚忠帶着那人進了屋子,他快步走到秋閣老近前,“父親,大夫到了。”
“嗯,”秋鑫茂點了點頭,轉身到了外堂,秋尚忠跟在他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對大夫說道:“要盡力保住孩子,如果成功,本大人重重有賞。”
大夫急忙稱是,轉身到了美人榻前,看到那一灘皿就皺了皺眉,他伸手拿了帕子墊在柳裳的手腕上,細細的把起脈來。
秋夫人起了身,眼睛注視着大夫的嘴,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心中祈禱,柳裳的孩子沒有事。
世事無常,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心心念念的要除掉柳裳的孩子,如今事到了眼前,自己的想法又轉到了另一端。
時間不大,大夫起身到了外屋,對秋閣老和秋尚忠行了禮道:“回閣老和大人的話,這胎……”
“如何?”秋鑫茂和秋尚忠異口同聲問道。
“保不住了,”大夫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位夫人……身子本來就弱,加上長期吃着有損胎兒的藥物,落胎不過是遲早的事,隻不過今日似乎受了一些驚吓,導緻她皿氣一時無法通暢運行,這才加速了落胎。”
“你說什麼?”秋鑫茂的眉心一跳,“長期吃着有損胎兒的藥物?”
“正是。”大夫點了點頭說道。
秋尚忠的腦海中突然浮現那包放在窗下桌子上的藥,他霍然轉頭看向柳裳,快步到了美人榻前,目光冷冷道:“我來問你,你是不是一直在自行吃藥?”
柳裳的眼圈頓時一紅,臉色更白了幾分,“老爺說的哪裡話來?奴家是一直在吃藥,但是卻是安胎之藥啊。”
“你胡說!我明明看到那日在你窗下的桌子上放着一包藥,而且,已經派人察看過,那藥是活皿化淤之藥。”秋尚忠語速飛快,眼睛瞪得老大。
柳裳一呆,眼睛看向窗下的桌子,嘴裡喃喃道:“那藥……那藥……是夫人派人送來的呀,還說那裡面的藥材都是上等的,平常藥店裡很難買得到,我還十分歡喜珍視,每日都記得喝的……”
秋尚忠一愣,他還沒有看向秋夫人,秋夫人就一聲尖叫,“你胡說!我幾時派人送過藥給你?”
柳裳垂着頭,又落下淚來,她咬着嘴唇,努力不哭出聲來,這般壓抑着委屈,反而讓人心中更加難受。
“有沒有送過,派人到你的房中一查便知。”外堂的秋鑫茂聲音冷冷的說道。
“父親!”秋夫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握了握拳,心中突然升起無力之感,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慢慢的襲上心頭。
“老夫親自去。”秋鑫茂站起身來說道,他轉頭看了看那位大夫,“勞煩大夫給開個方子,再給我的孫兒看一看,緣可還不醒來。”
“是。”大夫低頭說道。
秋鑫茂說完,向門外走去,秋尚忠狠狠看了秋夫人一眼,快步跟了上去,秋夫人愣了愣,也失魂落魄的趕了上去。
房間裡隻剩下了大夫和柳裳,還有暈死過去的秋晉傑,那大夫到了秋晉傑的床前,擡手在他的頸間摸了摸,轉頭對美人榻上的柳裳說道:“你還真是敢下手,居然用這麼大力度。”
美人榻上的柳裳淡淡的一笑,哪裡還有方才淚水連連的樣子,“不下重手怎麼行?得讓他暈得久一點才行啊。”
大夫從懷裡掏出一張早已經開好的方子來,聲音低了幾分說道:“主子說了,計劃進行得順利,到時候你直接脫身便是,不用再回來這裡了。”
柳裳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秋鑫茂急匆匆的趕到了秋夫人的院子,院子裡的燈已經熄滅了,影影綽綽的滿是樹木的影子,在風中左搖右晃。
外堂裡的燈也滅着,隻有内室有盞昏黃的燈,光芒如豆,散出淡黃色的光暈,映在潔白的窗紙上,模模糊糊,讓人看着眼睛發暈。
他沒有多做停留,邁步了上台階,在房門前站下,對着身後的秋尚忠說道:“還是你來吧。”
秋尚忠點了點頭,伸手推開了房門。
一路尾随的冷可情眼睛放着光,聲音含了笑意對容卿說道:“你說,等他們父子二人進了屋之後,會不會比剛才更激動,覺得更驚悚?”
容卿思索了片刻,晃了晃頭說道:“我看未必,對于秋鑫茂來說,沒有什麼比子孫後代更重要的事情了,方才的事兒都扛過來了,現在的……估計不如方才的吧?”
“噢?”冷可情摸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眼角輕輕上揚,像是一隻含笑的小狐狸,“那對于秋尚忠來說呢?”
“他?那就難說了,”容卿歎了一口氣,對秋尚忠表示有幾分同情,當然,他臉上的神情和“同情”兩個字連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米開朗基羅和容卿帶來的暗衛在不遠處聽着兩位主子八卦的津津有味,也頗同情的瞧了瞧下面的秋家人,唉……惹上咱們的主子,果然是沒有好日子過啊。
房門推開,“吱呀”一聲。
不知道怎麼的,秋尚忠突然覺得那一聲中似乎牽了一根透明的細繩,而另一端則是拴在自己的心尖上,此刻,心都被揪了揪。
他擡腿邁進了屋,找到火折子把外堂的燈點亮,秋鑫茂進了外堂,在椅子上坐下,秋夫人也随後進了屋,她心中淡淡的隐憂,上次在藥店裡買的藥一直也沒有用上,不知道被丫環收在哪裡了,若是被翻出來……
她又仔細的想了想,秋尚忠說在柳裳房間裡發現的那包藥他曾經派人查看過,那麼裡面有什麼他應該清楚,就算是自己買的藥被翻了出來,那麼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藥和柳裳的藥怎麼可能那麼巧就是一樣的?
隻要有不同,她就一口咬定是自己吃的,這樣既可以洗清冤枉,還可以反咬賤人一口。
她打定了主意,心神微微定了定,站在外堂看着秋尚忠開始四處尋找。
外堂自然是沒有什麼地方可藏的,秋尚忠随意找了找,就繞過了屏風,向着内室走去。
内室裡的昏暗燭火跳了跳,秋尚忠微皺着眉,眼光四處一掠,找着可能藏藥的地方,隻是這麼一掠的功夫,他的目光在秋夫人的床上凝固住。
床上的薄被散開着,一人正躺在那裡睡着,被子下面露出一條腿和一隻光腳來,隻看那腿腳就知道是一個男人。
秋尚忠的目光頓了頓,像是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他慢慢順着那條腿,目光向上移。
那人赤着胳膊,也露在外面,他側着臉,睡得正香,昏暗的光線下那人模糊卻清晰的沖入秋尚忠的眼睛。
正是在府中當差多年在前院當護院小隊隊長的劉三。
秋尚忠的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他似乎聞到了酒味,木然微微轉頭,看到床前的小幾上,擺了一隻酒壺和兩隻杯子,還有兩碟剩菜。
兩隻杯子,很明顯是兩個人曾經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