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聖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衛宵練一行人也着實沒想到音塵絕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正有滿腹的話要辯解，見聖帝令他們去後殿，忙不疊地自地上起身，在一衆侍衛的殺人眼光之下來到後殿。
聖帝一揮手，侍衛們就是再不情願，也不得不退了下去，待人一走，衛宵練忍不住道：“聖帝陛下明鑒，此事與大越絕無幹系，是……”
“朕知道。”
聖帝先前一直背着手走在衆人之前，隻留給衆人一個背影，直到此時才出聲，緩緩轉身坐在後殿的鎏金華椅上，擡眸看向地下被侍衛擡進來扔在地上的音塵絕：“這孩子，到底是做了旁人的馬前卒而不自知啊。”
“陛下此話何意？”淡月胧明聽聖帝話裡有話，忍不住出言詢問。
聖帝卻不答言，隻是眯着眼打量着淡月胧明，見他瞳色較從前大為改變，便歎了口氣：“胧明眸色既已恢複，應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殿中衆人都是一愣，按理說淡月胧明的身世應當是皇族不傳之秘，對陵古照而言更應該是諱莫如深，怎麼陵古照反而主動提起？
卻又聽聖帝繼續道：“越國使臣經過驚濤郡的時候，鳳千古可拜托過你們什麼事麼？”
“這……千古郡王要我們誅殺潛逃的隐靈王之子陵絕塵。”
鳳比翼權衡再三，還是将事情說了出來，現在自身尚且難保，也實在顧不得那許多了。
“他也是想瞎了心了。”
聖帝冷笑一聲，又緊接着看向淡月胧明，歎了口氣：“你們現在心裡一定很疑惑吧，按照鳳千古的話，朕應當與你們有不共戴天之仇，卻如何又對你們手下留情？”
“……請陛下賜教。”淡月胧明點了點頭，關于這個，他的确甚是奇怪，隐靈王這與先帝同父同母的兄弟想要行刺，尚且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怎麼大越使團反倒能夠保全性命？
聖帝輕笑一聲：“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是朕啊！”
？？
淡月胧明吓了一跳，忙不疊地擡頭看向聖帝，正瞧見聖帝也饒有興緻地看着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陛下……這從何說起啊？”
他不是先帝和老郡王的兒子嗎？怎麼突然又成了陵古照的兒子了？眸色是做不了假的，因此老郡王必是他的父親，可怎麼現任聖帝也……
這……他有幾個爹啊到底？
鳳比翼卻突然福至心靈，眉頭一挑：“不知陛下名諱是……”
聖帝翩然一笑：“朕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陵清光。”
淡月胧明：“……”
衛宵練奇道：“陵清光不是先帝的名字？若陛下是陵清光，那先帝……”
陵清光悠然道：“自然是陵古照那倒黴蛋了。”
淡月胧明這下一個頭兩個大：“這……這……”
陵清光微笑，示意淡月胧明把音塵絕扶起來放到一旁的椅子上：“事情并沒你們想象中那麼複雜……至少，我想到隐靈王死前的事情，胧明都知道了。”
“這倒是，但先帝登基不過數年便故去，即位的乃是安王陵古照，此事帝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麼又會換了人呢……而且，若依胞弟的話，先帝登基時便身中劇毒，隻怕也撐不到如今。”淡月胧明咬着下唇，一臉糾結。
“那得看你弟弟是從誰嘴裡知道這些消息的了，鳳千古那老狐狸的話，是能做得準的？”
陵清光說到此處，冷笑一聲：“朕登基時的确是身中劇毒，不過還不至于真的難倒了鳳千古，畢竟這毒就是他所提煉！”
“既然是千古郡王下毒，那陛下為何又無事？若他是陛下的人，又何必再給陛下下毒呢？”鳳比翼提出自己的疑問。
“他從前的确不是朕的人，可朕捏住了他的七寸，也不怕他不松口。”
陵清光勾起唇角來：“當初鳳千古的确是陵古照的人，陵古照此人，手段不足，野心倒是不小，當初就是他指使鳳千古在秘藥中下毒，隻可惜鳳千古當時剛好把一個天大的把柄送到我的手心兒裡，也不由他不倒戈，鳳千古倒戈之後，朕也就不必再留着陵古照了，因此才有了如今埋在皇陵裡的那具屍體。”
衛宵練聽得一頭冷汗，為了幹掉有威脅的弟弟，居然能想出這種李代桃僵桃冒李名的把戲，這陵清光果然是個狠人。
“這麼說，這些年來坐在皇位上的一直都是先帝您？”淡月胧明遲疑道。
“不然你以為你是靠自己的明察秋毫才幾次從清景無限他們手裡活下來的？“
大約是因為身中“轉瞬紅顔”的原因，陵清光雖已五十餘歲，但看起來宛如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子，銀發雪眸，朱唇一點，風韻無限，這一颦一笑之間萬種風情。
淡月胧明噎了一下，無怪他總覺得聖帝對自己偏愛非常，有幾次明明清景無限的計劃都已經成功了，然而落到聖帝手裡，這懲罰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雷聲大雨點小地過去了。
合着聖帝是他親媽啊……
鳳比翼對這一家子的族譜沒啥興趣，反正也夠亂的了，隻是奇道：“以千古一笑的身份和個性，他能有什麼把柄落在陛下手中，而且被牽制了這麼多年？”
陵清光眉梢一挑：“朕是女子，陵古照與陵暮黯又都早死了，那太後所出的陵夜雨……”
“陵夜雨是鳳千古的兒子？”衛宵練一驚。
陵清光悠然道：“不錯，事實就是如此，你們不是奇怪為何鳳千古會倒戈？他兒子在我手上，也不容他不倒戈！”
“既然陵夜雨乃是鳳千古的兒子，陛下又為何要立他做太子？這不是把陵家的皇位拱手讓與他人嗎？”鳳比翼一發疑惑起來。
“當個太子怎麼了？陵暮黯當過兩次，該死不還得死嗎？朕立陵夜雨為太子，是為了平複那些不明就裡的老臣之心，但最後坐上皇位的那個陵夜雨是誰，就不一定了。”
陵清光說到此處，溫柔中帶點無奈地看了眼地上的音塵絕：“不然你們以為，同樣的一對雙生子，為何胧明能夠以郡王之子的身份繼任扶風郡王，他卻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