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香閣内今日和往常一樣清靜,除了院外偶爾響起的花鳥蟲鳴,再無半絲雜音。
蘇恒斜靠在回廊旁的朱紅赤柱上,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空白書本,右手捏着一支硬毫筆,時而低頭苦寫,時而又擡頭望天,若有所思的在思考着什麼。
幾個路過的下人看到這年輕先生的這幅模樣也都習以為常,很自覺的壓低腳步輕輕路過,連呼吸都憋着半口氣。
這幾日,蘇恒一直都是每日早早起床做着同樣的事,直到日暮時分才會回屋歇息。
從和符田比試,再到白鳳樓内的比試,還有和趙牧的比鬥,這些種種經曆都讓蘇恒有所感悟,他想把這些感悟都寫下來,然後總結出自己的不足、劣勢,時時刻刻的提醒着自己。
晨鐘暮鼓準時的在這座古都宮延内響起,蘇恒挪動了一下位置,換個姿勢,直着身子坐在回廊欄杆上,望着天際悠悠升起的紅日,心裡一片甯靜。
晨曦的投射拉長了影子,蘇恒眼角看到一個影子由遠而近走來,走路的聲音很輕,卻步伐急促,顯然有急事。
“蘇先生,大事不好,殿下在國子監和一個學子發生了沖突,一怒之下毆打了對方,結果對方沒有還手,然後有人把消息禀告到陛下那裡,陛下得知後大怒,下令将殿下關進了皇陵獄。”
皇陵獄,乃是大楚戒備最森嚴,護衛最多,專為皇室族人所建造的三層牢獄。
因為特殊性,後來漸漸演變成關押重要犯人的牢獄,從地面表層算起,由上而下,越在下面,關押的犯人地位也就越高。
如果像陳德所說,趙瑾瑜隻是打了人就被關進了皇陵獄,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
可親自下令的是趙無極,那說明此事是真的,可趙無極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蘇恒低着頭,旁人也看不到他的神情,陳德立在一旁,很有默契的沒有出聲打擾,性格一向沉穩的他也隻是在得知趙瑾瑜被關進了皇陵獄時那一刻亂了陣腳。
畢竟皇陵獄在大楚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了,曾有‘九幽黃泉九尺地,不見如來入此門’這一說法。
“等吧,等時辰到了,殿下自然就回來了。”
尋思了片刻,蘇恒給了陳德答複,隻是後者卻是眉角一鄒,用質疑的口吻的說道:“先生是在說笑吧?”
蘇恒也沒有在意陳德的語氣,寬慰道:“陳公公不必擔心,雖說皇家無情,可畢竟虎毒不食子,九殿下隻是和人打了一架,陛下最多小懲一番,估計殿下很快就會回來的。”
看到蘇恒一副兇有成竹的模樣,陳德也隻好點頭認可,然後所幸和蘇恒一樣,坐在欄杆上,一言不語。
……
正如蘇恒所說的那樣,快臨近午時時,趙瑾瑜完好無損的回來,而且身後還帶了一個人,一個中年男子,神色冷漠,穿着黑色麻衣布鞋,束發,一言不發的緊跟在身後。
中年男子相貌無奇,身材适等,渾身上下也毫無亮眼特征,如果不是他背上背着一把誇張到極緻的劍匣,估計這樣一個人丢進人堆裡很快就會被湮沒。
看着中年男子後背那有自己大半身高的褐色紅木劍匣,又看了看毫發無損,似乎心情還不錯的趙瑾瑜,蘇恒不由的開始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九殿下去了躺皇陵獄,不但沒有受什麼皮肉之苦,反而還神情輕松的帶回了一個人,确實值得耐人尋味。
好在趙瑾瑜沒有繞什麼圈子,指了指身後的健壯男子,介紹道:“他叫劍奴,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收藏天下名劍……”
趙瑾瑜停頓了片刻,想了想又面色有些古怪的繼續說道:“還有……就是喜歡虐殺那些用劍高手……”
虐殺?
蘇恒下意識的又看了眼那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再次看去,後者那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隐藏着層層殺機,身體裡流動着一股暴躁的氣息,好像一把随時待出鞘的絕世兇劍;這似乎就是一個專門為劍而生的男人,一個一出生就注定要一人一劍挑天下的男人。
“今日我有些沖動了,被趙越下面的人故意激怒,動手傷了人,不過好在這趟皇陵獄沒有白走,沒想到皇陵獄的典獄長居然是我娘的故友……”
趙瑾瑜這時才說起自己被關押起來的原因,不過看他神色間似乎有些惱怒,隻是惱怒的不是出手傷人,而是不應該在國子監這座象征着楚國主流人才的最高等學府内打人……
皇陵獄的最高管事人正是典獄長雁天南,據說此人整整十年沒有踏出過皇陵一步,在皇陵獄内,他掌管生死、刑罰,不歸六部所制,隻聽從于當今天子,屬于地位超然的存在,而且最關鍵的還是這個典獄長居然和陳聞香是故交,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趙瑾瑜不過是動手打了人就被關進了皇陵獄,太過小題大做,而且偏偏皇陵獄的典獄長和香妃還是故交,看這個典獄長把劍奴這樣的高手派來任趙瑾瑜差遣就知道兩者關系不一般,結合以上種種,蘇恒感覺這背後好像有一隻手再推動着一切,而這隻手的主人很可能就是當今的天子趙無極!
趙無極不可能不知道雁天南和陳聞香的關系,可他依然還是借機把趙瑾瑜送了進去,讓倆人見了面,那他這樣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趙瑾瑜以前說過,他在宮中一直不得寵,母妃死後,除了皇族必須要到場的祭祀外,一共就沒有見過自己父皇幾面,以上種種說明他确實不得趙無極喜愛,可這次趙無極這麼做明顯就是在幫這個自己不喜歡的小兒子聚攏實力,否則也不會讓他和雁天南見面,更不會帶回一個劍奴這樣的高手。
陳聞香的死因、雁天南十年不曾踏出皇陵獄一步的理由、趙無極奇怪的舉動,疑點重重,摸不清頭緒的蘇恒一張清秀的臉龐緊緊皺在一起,腦子裡不斷理清一系列思緒,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要趁着趙無極目前的态度來幫趙瑾瑜迅速站穩腳跟,至少有和其他幾位皇子争雄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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