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立刻跪下,口頭說道:“皇上,做臣子的,隻有盡忠國家,隻要皇上說的,臣不敢不從。”
胡亥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道:“這做皇帝還是很有味道的,可比做曆史老師強得多。”不過他臉上卻異常嚴肅,鄭重的說道:“你給朕把陳勝吳廣的流寇打退即可,不可追擊,給陳勝留條活路。”
章邯跪在地上,猛然擡頭,他實在是有些不明白這個秦二世皇帝到底要幹什麼?陳勝吳廣,不過是隴上黔首,竟敢揭竿造反,若不殺光,不足以顯示大秦軍威。
胡亥看了看章邯,高深莫測的笑道:“朕說的,你聽着就是。把函谷關和武關這兩個天險給朕守住了,你就是大功一件。”
“諾。”章邯雖然不解,但還是堅決執行命令,到有幾分軍人的風範。
“你退下吧,朕會給你一個旨意,讓你辦事兒無後顧之憂。”胡亥頓了一下說道。
“諾。”章邯起身退出鹹陽宮。
胡亥揉了揉腦袋,第一天來到這大秦,處理的事兒還真是不少。
“趙高這狗賊很有可能要阻止我釋放蒙氏兄弟,≦,也不知道這朝中多少大臣是他的黨羽……”
突然,胡亥的腦袋靈光閃動,曆史上趙高不是來了個指鹿為馬嗎?這倒是個好辦法。
翌日,早朝。
秦二世胡亥坐在大殿上,優旃破例随他上朝,站在一側侍立。衆臣子黑壓壓的立在兩旁。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胡亥看了看趙高,心中禁不住暗道:今天朕先玩一下将來你要玩兒的東西,且看效果如何?
想到這裡,二世胡亥大聲吩咐道:“陳甲,帶馬。”
“諾。”陳甲大步走出。
衆大臣都微微一愣,包括李斯在内,都有些糊塗,不知道這二世皇帝玩的什麼把戲。“帶馬”,莫非要把馬帶到群臣議事的大殿之上?
立刻有依附趙高的臣子心中暗笑,看來這二世皇帝腦子當真是壞死了,幸好有趙高這個帝師在。馬入朝堂,這簡直是胡搞嗎。
雖然大部分被胡亥搞怕了的臣子都這樣認為,但趙高卻沒有這種想法。不知為什麼,趙高覺得越來越看不清自己這個弟子胡亥了。大三角眼微微眯起,随着衆臣一起看向大殿門口。
此時陳甲正拉着胡亥所謂的“馬”走進大殿。
衆位大臣有的看清楚之後,立刻忍不住笑了起來。也有行事老成的臣子微微搖頭,看着胡亥暗暗失望。心機深沉如趙高、李斯等人則不露聲色。
反應最為劇烈的是老将軍李信,他圓睜雙目看着那所謂的“馬”一會兒,嘴裡輕聲嘀咕着,上前一步大聲道:“回陛下,這哪裡是馬?明明就是一隻鹿。”
“哈哈。”二世胡亥故作輕蔑的笑了起來,向着群臣一擺手道:“你們都看看,李信說這是鹿,當真是老眼昏花了。這明明是朕在望夷宮附近捕獲的一匹良馬。李信啊,朕看你是久在鹹陽,忘記咱大秦的馬長得什麼樣了吧。給朕好好看看,這明明是一匹馬。”
胡亥掃視着衆位大臣,微笑着問道:“你們看朕的馬神駿否?”
右丞相馮去疾沉吟了良久,邁步出列道:“陛下,依臣看,這的确是一隻鹿。”馮去疾是馮劫的老爹,個子要比馮劫稍高,臉上皺紋橫斜,是個忠厚老臣,無甚大才,唯誠而已。
胡亥臉色陰沉的掃了一眼馮去疾,随即目光跳道馮劫身上沉聲問道:“馮劫,你怎麼看?”
馮劫躬身出列,沉聲道:“臣看法,同父親一樣。此為鹿。”
“好。”胡亥口中叫好,臉色更為陰沉,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們老馮家倒是有種。”他一國之主,說出如此粗俗的話,衆位大臣中立刻有些忠良老臣暗暗搖頭。
左丞相李斯則低頭不語,心念電轉。
他猜不透這二世皇帝是當真又糊塗過去還是另有深意,一時間也不敢做聲,甚至不敢擡頭看胡亥一眼。
要知道,原來的胡亥喜怒無常,一旦不對他的心思可能立刻招緻殺身之禍。所以衆大臣除了已經說話的李信和馮氏父子,其餘都惴惴不安,生怕二世皇帝問到自己頭上。
就在衆臣進退兩難的時候,侍立在胡亥一側的優旃挪動着矮小的身子向前一步大聲道:“這是鹿是馬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皇上說是鹿,那就是鹿。現如今皇上說是馬,那它就是馬。”他小小身材洋洋自得的說出這番話,引得胡亥連連點頭。
這下可惱了老将李信,這老将軍幾乎是跳起身子指着優旃罵道:“就是你這樣的狗人,在皇上身邊混淆視聽,我大秦才會敗落到如今這樣。”
優旃面帶得色的看着李信,嬉笑道:“我這樣的狗人卻活的自在,你這樣的英雄卻要下大獄,掉腦袋。”說着不在理會李信。
李信還要咆哮大叫,早被殿上的衛士按住。他本勇武,但衛士衆多,他健壯的身體被一衆衛士控制,隻用力掙紮了兩下就被衛士按死在地,不能動彈分毫。
胡亥冷眼看着李信,吩咐道:“李信咆哮大殿,給朕扔進鹹陽宮,等朕下朝之後,親自殺他。”
陳甲上前用碎布塞住李信的嘴,拉着他向外走去。遠處還不斷傳來李信嗚嗚呀呀的叫聲。
胡亥轉瞬間仿佛忘記了李信的事情,看着衆臣,眼睛露出詢問的神色。
趙高玲珑剔透,立刻向前一步道:“陛下的馬,異常神駿。”這幾日他總也摸不到胡亥的脈絡,立刻借着機會讨好起來。
他一表态,立刻有一大部分臣子追随着他,七嘴八舌的直誇這馬長得神駿威武。更有甚者說這是天上的龍馬,隻有皇帝才能捉到。有說二世皇帝英明神武,神馬下界,是為祥瑞,皇上天威震蕩,各地流寇必然自行渙散。各種阿谀奉承之聲,彌漫大殿。
胡亥眯着雙眼,面帶笑意,似乎很是受用。
“李斯,你覺得朕的馬如何?”二世胡亥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李斯恰巧擡頭,敏銳的捕捉到胡亥眼神的變化。他心中一懔,眼前的二世皇帝風範姿态都不是從前胡亥的狀态,穩穩心神,他向前一步沉聲道:“陛下知道,臣是法家出身。法家講究一是一二是二,是馬就是馬,是鹿就是鹿。陛下,此為鹿。”
胡亥冷眼看了看李斯,不置可否。
李斯表态之後,立刻又有大臣指出這是鹿非馬。一時間說是馬的大臣和說是鹿的大臣争辯起來,更有甚者跪在地上指着李斯對胡亥道:“天降龍馬,左丞相李斯不辨祥瑞,誤我大秦,當罷免。”
“何止罷免,我看當斬首。”
“何止斬首,我看當車裂。”
“何止車裂,我看當五刑。”
頓時,馬派以趙高為首,聲勢浩大的聲讨鹿派的大臣。隻有那些默不作聲,不辨鹿馬的大臣沒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