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暗中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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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夜幕降臨,邺城城門關閉,家家戶戶關門閉戶,城内城外頓時變得十分安靜。
但在城内王府内,依然燈火通明。
南燕魯陽王慕容和正焦急地在大廳上走來走去,他不時地扭頭看看門外,似乎在等什麼重要人物。
原來當慕容德忙着南下搶占地盤時,也沒忘記與魏聯手坑河西。
離開司州前,他讓魯陽王、撫軍将軍慕容和坐鎮邺城,負責一應事宜。
慕容和依照慕容德暗中叮囑,先給并州王鎮惡送信,與對方約好移交時間。
等安撫好河西一方,他又派人暗中通知魏國,讓魏王派兵提前進駐邺城。
眼下他正焦急地等待魏軍到來。
“怎麼回事?魏軍怎麼還不來?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慕容和心懷惴惴,總是擔心被河西人察覺。
正當他等着頗為不耐時,忽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見一名心腹正飛奔過來。
“禀報将軍,城外有消息了。”
“真的?快,快帶本将去看看。”
此時在邺城東北二十裡外,有一支萬人規模的軍隊,正急速向邺城疾馳而來。
夜色中,魏軍行動迅速,最前面是三百騎兵,後面則是隊伍齊整的魏軍步兵。
隊伍當中沒有人說話,全都在無聲無息地行軍。
在皎潔的月光下,士兵身上铠甲泛着寒光,讓整支隊伍顯得殺氣騰騰。
看得出來,這是魏軍中精銳,由此可見拓跋珪對邺城是志在必得。
若是仔細觀瞧,就會發現這支魏軍全穿着燕軍服飾。
多虧之前魏國俘虜了許多燕軍俘虜,才能一下子湊齊一萬多套燕軍服飾。
大将叔孫建走在隊伍中間,心中既忐忑又興奮。
說忐忑是因為對手十分強大,也是唯一一個讓魏國上下吃緊的對手。
盡管朔方之敗已過去數年,但至今仍深深影響着魏國上下。
尤其随着河西越來越強,總會讓魏國人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壓力。
此次邺城之争是個難得的機會,魏國上下迫切地希望戰勝河西軍。
想着這兒,他回頭看了一下隊伍,不由暗暗歎了口氣。
為了不引起河西人懷疑,他沒敢帶太多人進駐邺城。
要靠一萬人守住邺城,并為後續騎兵争取圍殲河西軍的時間,還是有一定難度。
除了忐忑、不安外,叔孫建一想到将與河西軍正面對決,不由感到一絲興奮。
當大軍來到距離邺城不到三裡時,叔孫建看到了早等得不耐煩地慕容和。
直到看見叔孫建本人,慕容和才算松了口氣。
他也顧不上與叔孫建寒暄,直接走到魏軍隊伍中查看起來。
剛走了幾步,慕容和就滿臉不悅道:“叔孫将軍,你們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啦?出什麼問題了?”叔孫建不明所以。
“你看看這些士兵,一個比一個強壯,一看都不是我燕軍。”
“現在還是晚上,等白天被那些河西斥候看到,還不一眼被看穿?”
“不能吧?!河西人有那麼厲害?”叔孫建不信道。
“你愛信不信,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若是最後功虧一篑你們可别怨我大燕沒盡心。”
“诶,诶,魯陽王何出此言?眼下魏燕一體,自當同心協力。”
叔孫建忙陪笑道:“隻是眼下再調換人馬已然來不及。”
“唉,事已至此,隻能先這樣啦,最好河西斥候會上當。”
“不過,進城後你們就待在軍營内,千萬不要随意外出。”
“另外,近來,為了轉運物資,總有數量不等的燕軍,在邺城進進出出。”
“等下魏軍進城後,多少也做些樣子,省得被外河西人看出馬腳。”
“若是有人問起,你們就說城内有一批财物要運走,所以燕王才派了一支精銳過來負責押運。”
“請魯陽王放心,末将省得。”
“另外,襄國、邯鄲那邊你們動手沒?”
“拓跋烈将軍已奉命南下襄國,邯鄲要等拿下襄國後再動手。”
“嘶!如此恐怕來不及啊。”
叔孫建心下一驚,忙問:“此話怎講?”
“叔孫将軍有所不知,今河西在滏口關駐有數千兵力,距離邯鄲不過五十餘裡。”
“本王擔心一旦襄國失守,滏口駐軍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作為邺城北邊門戶,河西絕不會眼睜睜看着邯鄲落入貴國手上,他們一定會提前撲向邯鄲。”
“那……那有什麼可阻止對方嗎?”
“唉,看來本王得親自跑一趟了,希望給拓跋将軍南下拖延一點時間。”慕容和歎氣道。
……
襄國城曆史悠久,是華北曆史上第一座城市,被譽為“燕趙第一城”。
因其形狀像牛,又被稱為“卧牛城”。
後趙統治期間,讓襄國城聞名天下。
當時,石勒以襄國為根基,逐步統一北方大部分地區,建立起強大的後趙帝國。
後趙滅亡後,襄國雖然逐漸衰落,但依然是河北大地上不可忽視的重鎮。
這天,原本安靜祥和的襄國忽然亂成一團,到處哭爹叫娘,雞飛狗跳。
四座城門皆已大開,但無數百姓偏偏集中在南門處,争先恐後地想要出城逃命。
多數百姓隻随身帶着最值錢的一點家當和糧食,背着父母,抱着孩子倉惶逃向城外。
混亂當中,十幾輛裝滿物資的馬車不小心将城門堵死,頓使出城人流異常緩慢。
一時之間,叫罵聲、怒吼聲此起彼伏。
幾名青壯急忙上前幫忙,大家拽着牲畜缰繩拼命向城外拉。
在衆人齊心協力下,總算讓人流一點點疏通開來。
在折騰了大約半個時辰後,十幾輛馬車終于順利出了城。
沒了馬車阻塞,人流頓時如潮水般向城外湧去……
從幾天前開始,襄國城内精銳被抽調南下。
等到了今天,城内僅僅剩下不足兩千老兵弱旅。
他們都是當地人,不願随鮮卑人南下,結果卻被慕容德當作犧牲品留了下來。
他們的任務是守住襄國,阻止魏軍南下,等河西人前來接收。
但很顯然,慕容德耍了一手,他更早通知了拓跋人。
當魏軍鐵騎即将兵臨城下時,河西軍還沒影兒呢。
由于燕軍撤退時,将城内物資搜刮一空。
以至于城内守軍連武器、铠甲都湊不齊,面對大舉南下的魏軍,守軍自知不敵,隻好派出代表向魏軍投降。
此時,襄國城下已聚集了一萬魏軍鐵騎,當頭一人赫然是宗室大将拓跋烈。
得知城内守軍欲投降,殊料拓跋珪卻冷笑一聲拒絕守軍所請。
左右不解其意,問:“守軍既已表示願降,将軍為何不肯接納呢?”
“魏王不是再三嚴禁肆意殺戮麼?将軍不怕被魏王責罵嗎?”
“哼!你懂什麼?”
“城内守軍原為燕軍士卒,即便不曉得魏燕已結盟内幕,但他們卻清楚燕軍撤退細節。”
“假若今日放他們一馬,萬一中間有人走脫被河西捕獲,就有可能暴露我軍意圖。”
“為以防萬一,必須将守軍斬草除根。”
說完,拓跋烈厲聲喝令道:“大軍列陣,準備出擊。”
魏軍迅速集結,在城下排列軍陣,長槍大刀齊刷刷地指向城頭,吓得守軍肝膽俱裂。
城頭上,守軍膽戰心驚地望着城下魏軍隊伍。
忽然,幾名士卒相互對視一眼,也不跟他人打招呼,轉身撒腿向城内跑去。
如此一來,頓時引發多米諾效應,其他人有樣學樣全都丢下武器跑了。
城下魏軍發現城頭異常後,急忙去向拓跋烈禀報。
“禀将軍,守軍士兵開始逃亡!”
拓跋烈呵呵大笑,戰刀一揮喝令道:“突擊!”
頓時喊殺聲如雷,一萬鐵騎奔湧而出,向襄國城殺去。
等魏軍沖到城門口時,城頭上守軍早逃得一個不剩。
很快,襄國城内想起了漫天喊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