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詛咒還是情書
“她走也是走的幹脆利索的,我隻在她房間裡找到了這張小紙條,這前面我能隐隐的看出來似乎是我的名字。我教過她寫我的名字,不過她卻是不知怎麼回事總是寫錯,這個也是她寫錯了的。下面還有一些蜿蜒曲折的符号,像是暗示,我看不懂。”
掌櫃的接過紙條放在燭光下細細的看,果真看到那紙條上寫的歪歪曲曲的東西,像是畫的蟲子也像是特制的密碼符号之類的。但是卻是紅色的,應該是用皿寫的。
女人急忙湊了過來:“她寫的什麼?!是不是情書?”
劉肇低聲道:“說是情書倒不如說是詛咒吧。”
掌櫃的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然後也隻得把這紙條遞給了女人,女人仔細的打量了幾眼,然後上看下看也沒有看明白,便小心翼翼的道:“這會不會是暗号?”
掌櫃的挑眉道:“那内容是什麼?”
掌櫃的緊緊盯着那紙條,突然似是明白了什麼,大聲道:“情書。”
掌櫃很是頭痛,最後也不過是翻了個白眼,不去理會這個女人,直接攏了攏繡着遊龍驚鳳的袖口認命道:“你同我來吧。”
月色溫涼如水,王城華燈初上。女人看着月色下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垂頭歎了一口氣:“我看着鄭衆死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怨恨劉肇的,怎麼可能會是詛咒呢……”
劉肇坐在床上木然的不說話,掌櫃的不知從哪裡端出一碗泛着腐臭氣息的水遞給他。
“這是什麼?”劉肇微微的皺眉。
“這是麻醉水,一會用你做燈的時候會少些疼痛。”掌櫃的眉目淡淡,是做商人的看慣了一切的之後的憐憫和無奈的神色。
他眼中的憐憫讓劉肇覺得心裡一疼,像極了自己剛開始母親去世的時候窦皇後去找他的時候的那般憐憫,然後頓了頓,接過碗:“多謝。”
掌櫃的施施然的笑:“我的生意做了很多人,也問了很多人後不後悔的這個問題。隻是我看到你是真真的覺得好生奇怪。你可一定是得知道,做了燈之後你的魂魄便會在這燈裡受百年凄苦不得轉世,并且逐漸忘卻前世今生。”
劉肇不動聲色:“這也是我活該。”
掌櫃的繼續道:“你後來就會把她給忘了。”
劉肇搖頭:“沒事。”
他本來要的也不是讓永遠的記住鄭衆,隻要她能好好的,以後永遠都遇不到都可以……
掌櫃也不由得歎了口氣,遂搖了搖頭,“嘩――”的一聲開了腰間别着扇子,轉身慢慢離開。
似是有一滴溫熱的水滑過臉頰,帶了微微的鹹,落進水裡便蕩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這一碗忘川,這春水望穿。
空庭回廊處,站在門口的掌櫃的一襲墨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仿佛随時都會羽化而去。聽到後面有人蹑手蹑腳走來的聲響,掌櫃的回頭看向被人抓包了的女人的尴尬神色,挑了挑眉:“好了?”
女人冷哼一聲:“當然。”
“那你先去前院吧,一會還有客人呢。”
女人不信這大半夜的會有什麼客人,隻當這掌櫃的想支開她,遂也隻冷哼一聲:“怎麼,你一直看不上我的原因該不是你喜歡男人吧,這次劉肇來了,這皮膚相貌生的比我要好,你看上他了?”
掌櫃的嘴角抽了抽,頓了頓又覺得好笑,這女人雖傲嬌了些,不過倒真真是好看啊。這細看的話,恐怕也沒幾個人能比得過她。
“不,誰能比你生的好看?”
女人臉上挂不住,幹脆轉身就走。
月上中天,夜色越發的濃,掌櫃你擡眼看向遠處,隐晦不定的王城現出一些似有似無的燈籠裡散出來的光亮。
邁進門,繡着大片芝蘭玉樹的曼帳經風拂過,帶了些清冷的花香。女人腳下一頓,轉身換了方向往軟榻走去,夜風吹的暖軟,很容易就讓人困了。
“哎,你别走啊!”女人緊張的在夢中喊出聲來,恍然睜開眼,就看見掌櫃的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添着燈油。
掌櫃的燃起了燈回頭:“誰别走?”
女人不曾起身,隻是頭疼的皺了皺眉:“做了個夢而已,怎麼,燈做好了?”
掌櫃的順了順衣袖,拿起放桌子上的這張小紙條答非所問道:“我果然猜的不錯,這東西是情書呢。”
女人抽了抽嘴角:“情書?”
“對,這上面都是她的執念,一字一句全都是用的她的皿寫的,所以自然是厲害,好像是我愛你的意思吧,但是為什麼這個字我不認識,我也很奇怪。”掌櫃的便又擡眼看她,眼中全是暧昧:“說,你剛才夢到誰了?”
女人揚起一口白牙道:“沒看清。”頓了頓,她又皺緊了眉,“所以……你想說,這鄭衆最後也沒怨恨着劉肇的?那她便也是去不了這十九層地獄的了?”
掌櫃的點了點頭,然後便又凝眸道:“那我既然是接了這個生意,還是要好人好事做到底的,不如我便把劉肇也弄到鄭衆的那個時空吧?”
“那……怎麼弄?”
掌櫃的盯着手心處的紙條上那抹紅色目光如炬:“這個,有這個紙條上的皿為媒介自然是可以的。”
女人後知後覺:“等等……我剛才看到了這紙條就做了夢了,那你也做夢了嗎……”
掌櫃的白了他一眼:“我又沒睡覺。”
“哦。”女人頭痛的撫着頭坐起來,她衣衫有些不整,長發卻一絲不亂,頓了頓女人又道:“那你怎麼會知道我一定是做了夢的?”
掌櫃的笑的奸詐:“你說夢話了。”
女人嘴角抽了抽,翻着白眼想了想突然驚呼:“對了!你怎麼對這東西那麼熟悉啊,甚至一張紙都能看出來了這麼多?”
“你不看看我是做什麼生意的嗎?”
女人讪讪的笑:“倒也是……那你有師傅嗎?這些總不可能是你突然之間無師自通的吧?”
掌櫃的默了許久,搖頭道:“的确無師自通的。”
外面的槐花開的愈發的熱鬧,花的甜味幾乎都滲到屋中來,掌櫃的走到窗前,微眯了眼去看這一城的花,墨色的衣被風吹的獵獵作響。頓了頓,他又道:“忘了誰告訴的了。”
女人便隻能默。她知道的,掌櫃的這人自尊心極強又不擅長說謊和敷衍,所以一問他以前的事他就隻道忘了。
有些事,若能忘了,便是好的。
隻是有些可惜的是,這世間事哪裡會是你想忘記就能忘記的呢?
便也是可悲可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