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遠在二十步開外的施無為,在見到這位儒雅的男子,攔下了王雙林之後。心中不知為何,隻覺得放松的些許。
他看過此人。
當日在鄭大人賬下商議爪哇之事時,這位長須男子,就坐在大殿之内。
他記得對方是三皇子麾下都尉,名叫唐席燈。
而此時的唐席燈,正一手抓在了重鈞劍的劍身之上,一邊沉聲道“王兄,鄭大人還在遠處看着呢”。
當話語之中提及‘鄭大人’三個字時,就見王雙林的臉上,怒氣頓時稍退了些許。
他可以不懼怕任何人,但對于這位跟随陛下許久的鄭大人,他卻是有着深深的忌憚。
“王兄!”。唐席燈凝視着自己這位老友,繼續沉聲道。
王雙林見老友多次開口,再加上這衆目睽睽之下,他确實不好殺人。
于是,他便收回了那對緊盯這蘇無轼的雙眼,轉而看向了唐席燈。
但他并沒有開口,他隻是靜靜地看了對方一眼。
而後,他便收回了劍,沉默地轉身,離去了。
….
此時,遠處的那位正擋在施無為身前的劉錦,見王雙林已是離開。
于是,他便也不再逗留。
隻是,在轉身離去之前,他還是深深的看了施無為一眼,并沒有說話。
施無為心中暗道“看來我與此人,定會有一場苦戰”。
….
片刻之後,施無為已是重新回到了幾人的身旁。
小和尚也已經被蘇無轼,從草坑中,給拉了出來。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施無為對着唐席燈,拱手道。
然而,對方卻并回話,隻是微笑地看了三人幾眼後,才對着小和尚,開口道“小師傅可有受傷”。
“不礙事的~”。小和尚搖了搖頭,說道。
他不記得此人是誰。
他也不知道此人為何要幫自己。
所以,他有些想不通。
唐席燈見小和尚身體并無大礙,于是便點了點頭,然後才對着三人,微笑道“三位……告辭了”。
他本來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他發現自己更給這幾人的幫助并不多。
所以,他便隻是告了辭,然後同樣地轉身,離去了。
…..
片刻之後,當幾人目送着那位儒雅男子離去之後,就見蘇無轼急忙的拉住了小和尚,道“小和尚,你沒事吧!!”。
雖然小和尚方才說過自己無礙,但親眼目睹其口吐鮮皿的蘇無轼,還是很擔心他的身體。
“咳咳~”。小和尚皺着眉頭,咳嗽了幾聲。
“受了一些内傷,不過那人并未使出全力。否則的話,第一劍就可以破開我的金鐘罩”。小和尚小聲道。
他說的沒錯,如果方才王雙林使出了全力,那小和尚很可能已經深受重傷了。
“無轼,你的傷勢如何?”。施無為問道。
“我嗎?我沒事,隻不過兇口的傷勢,還需要養上幾日”。
“那就好….”。
于是,在确認了兩人的傷勢都不算太重之後。原本隻是出來散散心的六人,卻是被一場比試給攪了局。
因此,他們也就隻好回船,休息去了。
………..
……
深夜,月光下的那艘巨大的寶船之上,有兩人,正立身于船首處,交談着。
“你今日,為何要救他”。其中一位高大,且身材極為壯實的男子,沉聲道。
他說話之時,并沒有去看他身旁之人。
他隻是望着眼前的那一片深藍的海面,平靜的開了口。
“王兄,我是在救你…而不是救他”。另一位儒雅的長須男子,開口道。
他就是早前為蘇無轼接下那一劍的男子,唐席燈。
王雙林緩緩的将目光,移至這位老友的臉上,靜靜地看着,并未說話。
“王兄難道認為,這衆目睽睽之下,殺了那蘇無轼,鄭大人會坐視不理嗎?”。唐席燈繼續道。
“那又如何,難道他還敢殺我不成?”。
“王兄,你又錯了…..殺你,已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鄭大人想不想的事了”。說完這句話後,唐席燈便将臉龐轉向了前方的那片大海,隻不過,誰都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相信王兄也明白,二殿下與三殿下命你我二人随船出海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但時至今日,鄭大人的态度,我想王兄應該也已是再清楚不過了”。
兩位皇子指派他們二人随船出海,其一是為了道宗與佛宗的兩個人。其二便是得到這位鄭大人的支持,為他們日後各自的道路,做些鋪墊。
但是,自從他們二人登船以來,鄭大人似乎就沒有将他們放在心上。
既不幹涉他們的行動,亦不過問二人事宜。
而且,每當時至用餐之時,就連一些身份地位,修為遠不及他們的人,都能與鄭大人同坐一席。
可他們,卻永遠隻能坐于次席。
其實單憑這一點,就能看出鄭大人的意思了。
?“哼~他不把二殿下放在眼裡,難道連陛下都懼嗎?”。王雙林正聲道。
他是二皇子的人。鄭和不給他好臉色看,就是不給二皇子的面子。而這也就意味着,他在蔑視皇權。
然而,對于他的這番話,唐席燈的臉上卻是流露出了一絲絲輕視的笑意。
因為他已經看出了這位鄭大人,對奪嫡并無興趣。
他鄭和,隻是忠于皇上。
而至于究竟是哪位皇子能夠登上皇位,對鄭大人來說,都沒有區别。
唐席燈很清楚這一點,但此時的他卻并沒有将心中的這番話,告知給他的這位老友。
他隻是語重心長地小聲道“王兄,出了海之後,離開了中原之後,他鄭和何懼之有?”。
他說的沒錯,以當日在議事殿中,鄭和所展現出的氣勢,分明已是處于三品上階巅峰,隻差半步便可與皇上同境。
而這樣一份實力,莫說是在這大海之中,就算是在中原,也已是屬于最強的那幾人了。
可是,對于自己這番好言的相勸,他的這位老友似乎并沒有接受的意思。
因為對方的雙眼之中,輕蔑之意,已是顯露無疑。
“唐兄,你多慮了。他鄭和再強,也始終強不過陛下。而陛下就算再信任他,也始終不及對幾位殿下的信任”。王雙林,沉聲道。
唐席燈并沒有回話,他還是那般靜靜地望着波瀾不驚的海面。
依舊是沒有人知曉,他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