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寶兒又去了一趟岑氏鋪子,依然沒有見到李持盈與李奴奴。
張寶兒怅然若失,本想着向二人道聲謝,卻不知為何,這幾日竟然連她們的影子也見不着。
剛出了西市,卻見迎面走來一幫人,張寶兒眼前一亮:李持盈與李奴奴赫然就在其中。
她們依然身着男裝,劉伯也跟在後面。除了她們二人之外,身邊還有一個中年書生模樣的人和幾個外番人。
真是蹋破鐵鞋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功夫。
待她們走到近前,張寶兒笑嘻嘻向二人打招呼道:“兩位郡主,你們可讓我好找呀!”
李持盈與李奴奴見是張寶兒,也是一臉驚喜。
李持盈瞅着張寶兒笑着道:“張公子,你找我們做什麼?莫不是又有好聽的故事要講給我們聽?”
“郡主想聽故事,有的是機會。今日來找郡主是專門緻謝的!”說到這裡,張寶兒向二人施了一禮道:“多謝兩位郡主鼎力相助,幫我找到了那味藥材,救了陳叔一命!”
“些許小事不用提了,你也幫過我,咱們就算兩清互不相欠了!”李持盈似乎并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
一旁那位書生模樣的人,見李持盈與張寶兒很熟絡的樣子,好奇地問道:“玉真郡主,這位是您的朋友嗎?”
“沒錯,這位張公子是我和奴奴姐的朋友!”說到這兒,李持盈向張寶兒介紹道:“張公子,這位是吏部侍郎崔湜崔大人,崔大人可是個大才子!”
崔湜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一身便服顯的頗為儒雅,頭發黑玉般散發着淡淡的光澤,劍眉斜飛英挺,細蘊藏着溫潤的黑眸,身如玉樹,竟然是個極美的男子。
“張寶兒見過崔大人!”張寶兒很客氣地向崔湜施禮道。
崔湜也沒有官架子,微微一笑回了禮。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奴奴,突然對李持盈道:“盈盈,讓張公子與我們一同去吧,正好我有事與他商量!”
說話間,李奴奴向李持盈施了個眼色。
李持盈與李奴奴相處久了,自然有一種默契,她明白李奴奴的用意,笑着道:“正合我意!”
說罷,李持盈對崔湜道:“崔侍郎,陛下委派你負責接待貴客,我請朋友一起加入,你給句話,行還是不行?”
崔湜看了一眼那幾個外番人,哈哈一笑道:“隻要客人沒意見,我沒意見!”
李持盈又看向那幾個外番中為首那人:“尺帶珠丹殿下,不知你有沒有意見?”
張寶兒打量着這幾個外番人,看服飾他們應該是吐蕃人。
為首被稱作尺帶珠丹的這人,年齡應該不算大,他從下颔的四周連到耳根,長滿了密匝匝的絡腮胡子,如一個壯毛的刷子,又像一叢被踩過的亂糟糟的茅草。
張寶兒還是頭一次見胡須如此濃密之人,不禁暗暗稱奇。
尺帶珠丹身後跟着兩個随從,都是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其中一人面上黝黑,棱角分明,看上去孔武有力。另外一人,雖然身着吐蕃服飾,但明顯是中原人的長相,雖然比不得崔湜的俊美,卻也有着另外一番風雅。
聽李持盈如此一問,尺帶珠丹瞅了一眼張寶兒,對李持盈淡淡一笑道:“隻要兩位郡主高興,我沒有意見!”
幾人朝前走去,李奴奴湊到張寶兒跟着,苦着臉小聲道:“張公子,我和盈盈遇到麻煩了,還請張公子替我們解圍!”
“什麼麻煩,你慢慢說!”
原來,那個尺帶珠丹是吐蕃國的王子。
當年,太宗皇帝在位時,曾将文成公主嫁與了吐蕃贊普,成就了大唐與吐蕃舅甥關系。近些年來,吐蕃與大唐若即若離,很少派人來。
這一次不知為何,吐蕃贊普專門遣王子尺帶珠丹前來晉見中宗。
中宗大為高興,重重賞賜了尺帶珠丹。
尺帶珠丹一行從萬裡之外的吐蕃而來,在長安要停留十幾日,考慮到他們沒有見識過長安的繁華,為了表示熱情,中宗決定專門安排官員陪同尺帶珠丹一行四處走走。
按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由鴻胪寺或者禮部官員出面,可中宗為了以示隆重,專門指名吏部崔湜陪伴尺帶珠丹一行。
尺帶珠丹不知從哪裡聽說了金城郡主與玉真郡主的大名,向中宗提出邀請兩位郡主一同遊覽長安城。
中宗毫不猶豫便照準了,李奴奴與李持盈再有一百個不情願,可有了聖命,也隻好勉為其難。
聽李奴奴說了原委,張寶兒這才明白,為何她們二人這些日子沒有去楊珂那裡。
張寶兒不解李奴奴的意思,疑惑地問道:“需要我做什麼?郡主請直言!”
李奴奴輕聲道:“我們需要張公子想個法子,讓尺帶珠丹知難而退,我和盈盈也好擺脫他的糾纏!”
“兩位郡主也太瞧的起我了,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做的到?”張寶兒苦笑。
誰知李奴奴卻信心滿滿:“張公子,你肯定能做的到,我和盈盈都相信你!”
張寶兒沉默不語了。
這事真的很麻煩,李持盈與李奴奴是奉了陛下的聖旨來陪同尺帶珠丹的,若有了差池,那就是抗旨,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張寶兒隻是一介百姓,怎麼可能幫得了她們,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嘛?
可是,李持盈與李奴奴如此相信張寶兒,再說了,人家才幫過自己的大忙,無論如何張寶兒也無法推辭。
想到這裡,張寶兒隻好硬着頭皮,對李奴奴道:“郡主,先容我想想,看有沒有好辦法!”
見張寶兒答應了,李奴奴這才松了口氣,點點頭,不再催促張寶兒。
作為陪同者,崔湜很是稱職,一邊走一邊向尺帶珠丹介紹着周邊的情況,時不時還說些典故。
尺帶珠丹似乎對崔湜的介紹并不感興趣,微微點頭,算是回應,而目光一直都在李持盈與李奴奴身上。
倒是尺帶珠丹身邊的那個文士,聽的津津有味。
李持盈與李奴奴百無聊賴,隻是陪着尺帶珠丹他們走,連一句話也不說,時不時還瞅瞅張寶兒,巴望着他能趕緊想出好主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