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家族是勳貴之家,姜皎的曾祖父與高祖李淵關系親近,在唐朝開國之際,立下不少功勞,是大唐的開國功臣。姜皎的祖父,也做過貞觀朝的将作大匠,是太宗親近寵信的大臣。姜皎的父親曾經做過通事舍人和內供奉。姜家是官宦之後,在潞州也算是大族了,姜皎雖然沒有官身也沒有功名,可名下的産業不少,借着上輩人的餘蔭,在潞州過的有滋有味。
望月樓的主人叫柳尚。
與姜家一樣,柳家同樣是潞州本地的名望大族,柳尚不僅是柳家的家主,而且還有舉人的功名在身,在潞州也算是有身份的人。
自從梁德全到潞州做了刺史,姜家與柳家的命運便發生了改變。
梁德全的小舅子白宗遠,借着梁德全的的勢力,掌控了潞州各項生意的五成左右。潞州本地的世家大族,隻占了三成,還有兩成是一些各自為戰、混口飯吃的小掌櫃。
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可白宗遠這條外來的強龍,倚仗着梁德全的勢力,生生将潞州本地的世家大族壓得擡不起頭來。
白宗遠來了之後,開了一家叫“後來居”酒樓,取名後來居上之意。在白宗遠的擠兌下,姜家的“開天樓”經營不下去了。姜皎是個明白人,他知道自己鬥不過白宗遠,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得忍氣吞聲,将“開天樓”關了門,作為倉庫來用。
柳舉人的望月樓當然也逃脫不了被白宗遠打擊的命運,不過,與姜皎的忍氣吞聲不同,柳舉人卻始終不肯向白宗遠就範,包括望月樓在内的各項生意,雖然慘淡,卻依然屹立不倒。
幾人說着說着,又說到了宋迪被打這件事情。
潞州城内各種關系盤根錯節,台面上的人物各顯神通,而這些公子哥們也沒有閑着,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兩派。
一派以梁德全的公子梁奮為首,還有潞州長史田中則的公子田文、長樂門門主嚴宏圖的公子嚴展、潞州法曹參軍桂安的小舅子唐超等人。
另一派則以宋迪為首,以及王守一、姚闳、李林甫等人。
這兩幫人水火不容,針尖對麥芒,這些年來一直争鬥不息。由于宋迪這些人家中的勢力不濟,連帶着他們與梁奮等人的争鬥也落了下風,被梁奮等人打壓的隻有招架之功,别提有多郁悶了。
看着幾人義憤填膺,張寶兒計上心來,他微微一笑,舉一杯酒對宋迪幾人道:“能與你們幾位相識,是我張寶兒的福分。剛才,你們說的我都聽了,不就是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嘛,哥幾個放心,我張寶兒會想辦法為你們出口惡氣的。”
聽了張寶兒的話,幾人面面相觑。
王守一提醒道:“張公子,你來潞州時日還短,可能不知道,這幾個家夥不是好對付的!”
張寶兒慷慨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張寶兒是不是說大話,幾位拭目以待便是了。若是信的過我張寶兒,那就把這杯酒幹了!”
說罷,張寶兒一飲而盡。
宋迪率先舉起杯來:“張公子,我信的過你!”
宋迪也将杯中酒喝完。
其餘幾人雖然有些将信将疑,可張寶兒這番豪情還是讓他們贊賞不已,各自都舉杯将酒幹了。
幾人直喝到子時時分,這才醉醺醺的散去。
當然,這醉醺醺的人當中,并不包括張寶兒,這幾個公子哥的酒量,與張寶兒差的太遠了。
這頓飯沒算白吃,張寶兒得到了大量有用的消息,對完善自己的計劃有莫大的幫助。
張寶兒當即明确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與宋迪幾人搞好關系,一方面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另一方面可以打入潞州的上層社會,更好的實施自己的計劃。
與宋迪等人吃過這頓飯後的這些日子,張寶兒與侯傑二人,有事沒事便與幾個公子哥混在一起。
張寶兒頭腦靈活,心中主意多,再加上他手頭不缺銀子,所有吃喝玩樂的花銷全部自己承擔了,很快便取代了宋迪,成了這幾個公子哥的主心鼓。
張寶兒這邊進行的很順利,可燕谷那裡卻開始撓頭了。
鐵蛋這些小叫花僅僅給了燕谷三天的消息,之後,便不見了蹤影,就好像徹底消失了一般,讓燕谷頓時陷入了困境。
燕谷哪能咽下這口氣,咬牙切齒地尋了好幾日。
終于,在城北的一個巷子裡,燕谷氣急敗壞地将鐵蛋給揪了出來。
“你這個說話不算數的賤坯子!”燕谷舉拳便打。
“打吧,打死我算了!”鐵蛋知道自己理虧,也不反抗,哭着臉道:“我就是爛命一條,你們兩頭都逼我,讓我怎麼辦?”
聽了鐵蛋之話,燕谷放下了拳頭,黑着臉問道:“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燕谷這麼一問,鐵蛋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鐵蛋身旁的小叫花名叫狗剩,他怯怯地對燕谷道:“你給我們錢,讓我們老大知道了,他不僅将錢全搜了去,還将我們每個人都揍了一頓。”
“我給你們錢,幹他什麼事?”燕谷皺起了眉頭。
“老大說了,你肯定是别有用心,讓我們離你遠點,也不準再收你的錢。”狗剩帶着哭腔道:“他還讓我們今後每人每日多交五文錢,不然就不給飯吃!”
燕谷聽罷,兇脯上下起伏,心裡都快氣炸了,恨恨罵道“這厮太可惡了!”
“潞州城就這麼大,到哪裡能要那麼多錢呢?我們這些人,已經兩天沒吃上飯了!”
說到這裡,狗剩抹着眼淚,其餘的乞丐也都眼淚汪汪地看着燕谷。
燕谷知道,自己若不收拾了這些小叫花的老大,想要他們為自己打探消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到這裡,燕谷深舒了一口氣,對鐵蛋道:“這事不怪你們,告訴我,這個狗東西現在在哪兒?”
鐵蛋一臉警惕道:“你要做什麼?”
燕谷笑了笑:“我要告訴他,今後我才是你們的老大!”
衆乞丐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