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生出什麼想法?”程清泉追問道。
“高長史會想,這事會不會從頭到尾就是我們倆預謀好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挾他!”
“他怎麼可能會這麼想?”程清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會嗎?”張寶兒反問道。
程清泉思忖了好一會,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的腦門上冒汗了,自己光想着讨好高文舉了,卻把這一點忽視了,高文舉還真有可能這麼想。
“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程清泉一臉沮喪道。
張寶兒一本正經道:“大人回去告訴高長史,今天晚上屬下保證給他個明确的答複!”
“我要這麼說,那與鄭縣令的回話不是一樣的嗎?”程清泉總想着把鄭牧野給比下去。
“當然不一樣了!”張寶兒振振有詞道:“鄭縣令來屬下隻說了要考慮考慮,但大人來就不一樣了,屬下說晚上一定會有明确的答複。誰出力大,誰出力小,高長史心中自會有評判的!”
送走了程清泉,張寶兒将事情整個過程又捋了一遍,直到确信沒有任何漏洞,他才舒了口氣。
吃過午飯後,張寶兒讓華叔去把管仕奇請來,二人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管仕奇才告辭離開。
這兩日,高府沒有了往日的喧嚣,自從高文峰被關進大牢之後,高府上下都有了一種末日來臨的感覺。直到高文舉到來,這才讓衆人吃了一顆定心丸,在他們的眼中,高府的二老爺沒有搞不定的事情。
其實,隻有高文舉自己知道,他并不是萬能的,有很多事情并不在他的掌握當中,就譬如目前自己所面臨的困境,他就一籌莫展。
此刻,高文舉坐在客廳的八仙桌前,他在等張寶兒的消息,除了等待,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二老爺,縣衙的陳橋陳主薄求見!”高府的官家前來禀報。
“陳橋?”
高文舉聽說過此人,但卻沒有深交,他皺眉道:“他來做什麼?”
管家小心翼翼道:“他說是替人來傳消息的!”
“傳消息的?”高文舉心中一動:“請他進來吧!”
陳橋進了屋,向高文舉施禮道:“曲城主薄陳橋見過長史大人!”
“陳主薄客氣了,快快請坐!”高文舉回禮道。
二人坐定後,高文舉吩咐下人奉了茶,然後試探着問道:“不知陳主薄是替何人來傳消息的?”
陳橋微微一笑道:“大人現在最想知道何人的消息,屬下便是替何人來傳消息的!”
“你是說張寶兒?”
“大人一猜便中!”陳橋面上依然帶着笑。
陳橋的到來,讓高文舉心中生出一絲警惕來。
若說之前鄭牧野與程清泉先後在自己面前許諾,保證與張寶兒說和,是因為這二人之間有芥蒂的話。那陳橋的主動介入,又是為了什麼?張寶兒一個小小的捕快副役,竟然能讓縣令、縣丞和主薄都圍着他轉,這等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陳橋見高文舉不說話了,也不着急,隻是靜靜等待着。
思慮良久,高文舉問道:“不知陳主薄傳的是什麼樣的話?”
“張公子說了,希望大人今晚在怡香樓擺一桌酒席,屆時由鄭縣令、程縣丞和屬下坐陪,他有話要當面對大人講,也算對此事有個了結。”
“讓我請他吃飯?”高文舉憋在心中這麼久的怒火終于爆發了:“給臉不要臉,他是個什麼東西,讓我請他吃飯,休想!”
說完後,高文舉似乎還覺得不解氣,将面前的茶碗狠狠摔在了地上。
陳橋依舊面不改色喝着茶,似乎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陳橋的鎮定讓高文舉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平日裡高文舉并不是這樣的,真是讓張寶兒給氣的狠了。
高文舉長舒了口氣,放緩了語氣對陳橋道:“陳主薄,你說我是該去還是不該去呢?”
陳橋微微一笑道:“那就要看長史大人是怎麼想的了,若是真要與張公子鬥個你輸我赢,那就沒必要去了。若是想把眼前的事先解決了,最好還是去吧!”
高文舉微微颌首。
見高文舉有些心動了,陳橋又補充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過了這個坎,以後怎麼拿捏,還不是長史大人說了算?”
聽了陳橋的話,高文舉心中釋然了,他起身朝着陳橋抱拳道:“聽陳主薄一席話,高某茅塞頓開,高某這廂有禮了!”
陳橋剛忙起身回禮道:“長史大人過獎了,屬下實在是不敢當!”
高文舉臉上又恢複了以往的自信,對陳橋和顔悅色道:“沒想到陳主薄考慮問題如此周全,今後咱們可得親近親近,若有用得着高某的地方,隻管吱聲,高某定當全力以赴。”
“那屬下就謝過長史大人了!”陳橋誠惶誠恐道。
“酒席我來擺,張寶兒那裡,就煩請陳主薄去通知一聲!另外,鄭牧野和程清泉那裡,你也幫我知會一聲,讓他們坐陪!”
陳橋聽高文舉并沒有稱呼鄭、程二人的官銜,而是直呼他們的大名,知道鄭牧野心中已經對二人有了些許不滿,看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達到了,陳橋爽快地答應一聲便告辭了。
傍晚時分,高文舉早早便來到怡香樓最大的那個雅間。進入雅間内,高文舉便看見鄭牧野、程清泉和陳橋已經在等候着他了。
高文舉朝着三人抱了抱拳道:“有勞三位了!”
“能為長史大人效勞,是我等的榮幸!”三人趕忙回禮道。
高文舉見雅間内隻有他們三人在,用詢問的眼光看向鄭牧野:“張公子還沒來嗎?
“長史大人,您先坐,估計他很快就會來的!”鄭牧野請高文舉在上首的位置坐下。
高文舉坐定之後,掃視了三人一眼,忍不住苦笑道:“四個朝廷命官,提前來到酒席,等一個捕快副役,或許以前聽了這樣的事情,一定會認為這是個笑話,可這一幕卻實實在在發生在我們身上,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