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一個例外,霸淩者要麼就是鄧恺的手下,要麼至少也是跟他混得熟的。
當然,校園霸王自然不止鄧恺一股勢力,但今天這股風,明顯是吹向鄧恺這股勢力,那些苦主當然更加積極。
如果這次都不能解決這些霸淩者,那今後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學生終究是單純的,也不去考慮以後會不會遭遇報複,也管不了那麼多。被欺淩的屈辱,往日那不堪的一幕幕,讓他們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借此機會,讨一個公道,要一個說法!
這一次,學生們的情緒明顯更加激憤,因為這事跟先前不同。
先前他們雖然被蠱惑,被慫恿,情緒被點燃,但終究是旁觀者,事不關己。
可這回不同,這回他們是苦主,是為自己争取,投入程度自然大不一樣。
别說是校方領導沒想到,便是江躍這個當事人,也萬萬想不到,風向居然會變得這麼快,這麼徹底。
他之所以點名鄧恺,是因為這是光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
讓他想不到的是,鄧恺和他手下這批混蛋,居然鬧得這麼天怒人怨。
視頻自然是韓晶晶錄的,也是她播的。
這一播,不但是把江躍給摘出來了,還把鄧恺手下這夥人給繞進去,把同學們屈辱的往事全給激發出來了。
這絕對是江躍始料不及的。
當然,這種局面他自然喜聞樂見。
校園霸淩這個問題,就像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乃是長期積累的結果,這時候就像火山爆發一樣爆出來而已。
什麼叫犯衆怒,這就叫犯衆怒。
哪怕這些人背後有鄧恺撐腰,那又如何?
沒看到鄧恺也跟縮頭烏龜似的,人家江躍學長公開叫陣,他連屁都不敢站出來放一個嗎?
原來所謂的鄧家,所謂的權貴子弟,同樣怕事。
以前之所以能夠橫行霸道,那是沒有遇到比他更橫的。
這就是人設問題。
以前鄧恺的人設很神秘,很無敵,大家都知道他是鄧家子弟,根本不可能産生對抗他的念頭,想都不敢想。
而現在,江躍明顯将鄧恺的人設打碎。
大家發現,原來所謂的權貴子弟,同樣會慫,同樣會害怕,原來他并不無敵,他也有所畏懼。
這麼一來,原本神秘感不再神秘,原本的恐懼感也就不那麼恐懼了。
鄧恺很快就被校領導叫了過去,名義上是叫去談話。
很明顯,這是校領導為了保護他。
真要讓全校學生的怒火宣洩出來,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沒深沒淺,可不管你鄧家不鄧家。
不多會兒,江躍又被校方叫了過去。
校長親自找江躍談話,話裡話外,顯然是有說和的意思。
江躍倒沒跟校長較勁:“校長,很明顯,現在不是我跟鄧恺的私人恩怨。是他們那夥人平時太嚣張,搞到天怒人怨啊。”
校長歎道:“這個确實是校方的疏忽,對一些校園事件處理不及時,導緻現在這種局面發生。江躍,你的辦法多,在學生當中也有威信,你看你是不是可以出面疏導一下?”
這就明顯超出江躍的心理底線了。
“校長,說實話,他鄧恺多次針對我,完全是莫名其妙。我可以不跟他計較,把個人恩怨放一放。但你要我助纣為虐,我真做不到。他們自己造的孽,我沒有任何理由去給他們擦屁股。再說了,校園霸淩,本就該嚴肅處理。如果我這時候出去滅火,同學們怎麼看我?”
江躍說的也是實情。
如果這時候他出去勸說這些受過欺淩的同學,那絕對是叛徒。
校長苦着臉,也知道江躍說的是實情。
如果是普通學生,校長肯定會打着學校的大旗,向他施壓。可是偏偏江躍這個層次,他還真不敢施壓。
是的,揚帆中學的校長,要說社會地位确實不低。但到他這個年紀,基本就到頭了。
但江躍不一樣,他還是幼苗,剛剛冒頭,就已經如此出色。不知道多少勢力想拉攏他,讨好他。
如果他這個校長真的跟江躍鬧掰,隻要江躍願意借勢,雙方較勁的話,他這個校長十有八九會輸。
畢竟,年輕人無所畏懼。
而他這個年齡,卻有很多後顧之憂,屁股到底幹不幹淨也得兩說。
為了那些問題學生霸淩者,和江躍翻臉?這明顯是不智的選擇。
“這樣吧,江躍同學,你先回班級,也不要激化矛盾。這樣總可以吧?”
校長覺得自己從沒這麼委屈過,這特麼哪是校長,這簡直是孫子啊。
這時候也不需要江躍去煽風點火,全校學生的情緒被點燃,哪還需要江躍煽風點火?
江躍向校長保證,他絕不去激化矛盾。在校長的注視下,離開了校長室。
剛下台階,就看到孫斌在角落裡朝他招手。
“你小子,怎麼剛去專屬班,就鬧出這麼大動靜來?”
江躍苦笑道:“孫老師,你覺得是我鬧出的嘛?”
“你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孫斌知道江躍不惹事,但誰要是惹到他,也肯定要頭疼。
“不是省油的燈,也得有人點火才行啊。人家不點火,我這燈也折騰不起來對吧?”
“你要考慮清楚,你今天當面點了鄧恺的名,這就相當于和鄧家撕破臉皮了。你對鄧家知道多少?”
“我會去了解,還是那句話,他們不要欺人太甚,我也不去招惹他們。真要招惹我,我不管他鄧家不鄧家。”
鄧家江躍當然了解不少,上次在道子巷别墅門口沖突,江躍怎麼可能不對鄧家摸摸底。
鄧家在星城,的确算新崛起的勢力,而且崛起得很快,在星城拿了好幾個大項目,風頭極旺。
雖然跟星城老牌幾家世家比,底蘊方面還有差距,但要說活躍度和知名度,那是一點都不差。
孫斌雖然不知道鄧家到底多強,可總聽過鄧家的名頭。以江躍現在的情況,去得罪鄧家,是不是真的明智?
他哪知道,江躍和鄧家的梁子早就結下了。
見孫斌眼角還有幾分擔憂之色,江躍反而勸道:“孫老師,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去吧。鄧家是很強大,可這個世界強大的不止是他們鄧家。尤其是現在這個大變異的時代,所謂的金錢權勢,說不定轉眼成空。咱不去惹他們,也不怕他們來惹事。”
孫斌看着江躍自信洋溢的樣子,不禁歎道:“還是年輕好啊,初生牛犢不怕虎。可能是我人到中年,反而過于瞻前顧後了。”
中年人有中年人的心态。
尤其孫斌上有老,下有小,顯然不可能跟江躍他們一樣的心态。
“對了,孫老師,夏夏最近怎麼樣?”
“特别粘我。”孫斌說到女兒,一張中年苦悶的臉上,頓時變得光彩四溢,“江躍,論起輩分,夏夏可是你的師妹。你這麼出色,有機會指點指點這個小師妹啊。”
孫斌本來是當成一句玩笑話的,江躍想起夏夏那個小丫頭可愛的樣子,笑道:“一會兒去看看她。”
“别一會兒一會兒的,等會就去。她最近特别粘我,中午都不在幼兒園待着。要不放學上我家吃飯?”
江躍有點猶豫。
“别擔心,放心去。你師母已經搬了。”
“搬了?”江躍一怔,這話應該怎麼理解?
孫斌輕描淡寫:“離了,既然互相看不順眼,也沒必要維持。學校的宿舍房,她也要不走,家裡的存款不多,都歸她了。”
絕不是江躍心理陰暗。
聽到這個消息,江躍非但不難過,反而一陣舒心。
當然,這是替老孫舒心。
要說那個師母,真是一言難盡。江躍莫名其妙想起李玥的母親,這兩個女人明顯是同款。
“啥時候的事?”江躍問道。
“就前兩三天吧,你還别說,我現在都有點不可思議,這樣一個女人,我到底為什麼能忍這麼久?”
“可能是因為夏夏吧……”江躍隻能這麼想。
“是的,就是因為夏夏。正是因為夏夏,所以這次我鐵了心要離。我可以養他們一家三口,可以忍受她沒完沒了的唠叨,但我絕接受不了,她連女兒都無關重要的态度。說來你可能不信,我本來下定不了決心,直到李玥媽媽出現,讓我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