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爺倒是神态平靜,聽着喬爺的辯解,看不出有多明顯的反應,仿佛就是例行公事一般聽報告。
至于他心裡怎麼琢磨,這卻是誰都摸不準的事。
哪怕是喬爺,看到趙爺這般面無表情,心裡也是有些發毛,這個人在一定程度上,比滄海大佬還可怕。
滄海大佬對他喬爺至少是信任的,日常當中也是和顔悅色的,可這個趙爺,他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這種人給人的感覺就難以琢磨。
“我記得,這個河豚,是你的小舅子,剛安排進來沒多長時間的吧?”
這是誰都能查到的事實,趙爺特意點出來,雖然沒有表明什麼明确的立場,但卻難免讓人浮想聯翩。
這個時候,趙爺特意提這個是什麼意思?
懷疑喬爺假公濟私?還是懷疑喬爺安排小舅子執勤,有什麼圖謀?對滄海大佬不利?
波爺聞弦歌知雅意,頓時有所察覺,隐隐判斷出趙爺的一些風向苗頭,莫非是真的不待見喬爺,打算在安排執勤上做一些文章?
這無疑是波爺最期待的。
惟其如此,這灘水才能攪渾,他波爺才能從中自辯,至少不至于把一口黑鍋全扛下。
“趙爺,恕我直言,這個執勤表的安排,明顯就透着貓膩。這麼平庸的一支隊伍,以前大多時候都隻能在外圍執勤,為什麼今天就這麼巧安排在最後一道防線?為什麼偏偏今晚就出事了?為什麼滄海大佬出事,偏偏其他人都不知道,就他一個新人隔着一堵牆居然聽到了動靜?而且進去之後,還在裡頭逗留了那麼長時間才叫其他人?如果說這是巧合,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趁熱打鐵,哪怕這些觀點,波爺之前已經有過類似的表達,但他還是不介意再強調一遍。
總而言之,他必須要讓趙爺看明白這些巧合背後透露出的蹊跷,更要在其他人腦海中留下這些蹊跷的印象,讓大家産生懷疑,産生聯想,而不是讓節奏都被喬爺給帶去。
都以為是他波爺手下人送來那隻瓶子的問題。
趙爺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深邃平靜的目光鎖定在江躍身上。
江躍肅然,知道眼前這個人不好糊弄,當下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面色凝重,表現出一副特别緊張,随時等待趙爺問話的樣子。
趙爺好像有意觀察一些什麼,盯着江躍,一直不發一言,眼神充滿深意,仿佛要将他看透看穿。
江躍硬着頭皮,主動叫了一聲趙爺,試圖打破這種讓人不舒服的局面。
“你把先前的情況,再說一遍,說仔細一些,盡量把所有你看到的,聽到的的細節都包括在内。”
“好。”
江躍早已經說過好幾遍,腹稿已經非常成熟,再陳述一遍,除了情緒上故意制造出來的一些慌張外,自然是說得明明白白。
趙爺聽完之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個事,也别怪阿波提出那麼多疑點,他提到的那些巧合,也許真的是巧合,但這些巧合,也的确容易引人深思。我有一個疑問,你是一個新人,以前也沒接受過太專業的武裝訓練,你加入這支隊伍,是靠喬爺的關系,這些日子,其實是有些拖後腿的。對吧?”
江躍臉色有點不好看,仿佛受到了羞辱一般。
“我沒有接受過太專業的訓練,這沒錯,要說最早幾次拖後腿,我也承認。但我自問進步很大,完全配得上這支隊伍。再給我多一點的時間,我自問可以讓這支隊伍也成為精英,成為王牌隊伍。”
江躍故作激憤,口氣也自然不小。
他故意這般,倒不是為河豚辯解,而是在自保。
他也感覺到,這位趙爺多少是有點想借機搞喬爺的意思,而他作為喬爺的“小舅子”自然是首當其沖。
不管他願不願意,他必須自保,才好脫身。
要自保,就絕不能讓趙爺把波爺說的那些疑點坐實。
趙爺聽他這般慷慨陳詞,微笑道:“喬爺,你這個小舅子有點意思嘛!不錯,這種激情和自信,很值得欣賞。不過,在此之前,今晚的事必須一件一件理清楚。你說是麼?”
喬爺也不回避:“我贊同趙爺的意見,所有問題都必須搞清楚。大是大非面前,誰都得自證清白,誰也不能徇私舞弊,該是誰的責任,誰都别想逃避幹系。”
趙爺平靜點頭:“不錯。”
“現在我們驗證第一個疑點,河豚說,他聽到了滄海大佬在屋子裡的動靜,而其他人,都沒聽到,對吧?”
江躍點頭:“是的。”
獵鷹老大等人也跟着點頭,他們不敢在趙爺面前有任何隐瞞,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事實。
“那麼,河豚能聽到其他人聽不到的,這證明他的聽力比一般人強,這麼說你們都認可吧?”趙爺淡淡道。
波爺眼睛一亮:“對,必須得證明這一點,如果連這一點都證明不了,那就證明他在撒謊,他壓根沒聽到屋子裡的動靜,完全是他杜撰出來的,為的就是進入滄海大佬的屋子,不利于滄海大佬。”
喬爺臉色難看,他自然沒想到,趙爺竟然先把文章做在這個細節上,還真是他疏忽的地方。
他原本以為,即便要追究,那也得是先追究波爺,追究那隻瓶子的問題,必須今晚滄海大佬先召見了波爺,最後一個見的人也是波爺,那幾個貼身保镖出門的時候,也确實是在觀賞那隻瓶子,而且看那隻瓶子時,還受到了一定傷害。
這些都是貼身保镖的親口供詞。
這些明顯的問題,趙爺為什麼都回避掉,而是先追究那麼一個小細節?
這是喬爺接受不的。
“趙爺,這如果是個疑點,我也支持要弄清楚。但是我還是得提出一些看法。今晚發生的事,有一條時間線,如果要找疑點,至少得按這條時間線來調查吧?今晚滄海大佬回到屋子裡,隻見了一個人,那就是波爺。波爺走後,滄海大佬一直在觀察那隻瓶子,而且觀察過程中還遭遇了傷害,這都是幾位貼身保镖親眼看到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