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再次返回道子巷，路過榆樹街的時候，萬萬想不到，居然發現康主任在等他。
還以為這老家夥躲進副總管的大宅裡頭，把頭埋進沙子裡再也不理會外面的事，看來控制符的恐懼，他還沒有忘記。
本來以為自己不去找他，這老小子一定會一直裝死下去的。
“老康，你這算良心發現麼？”
康主任在江躍手底下吃過苦頭，知道這個年輕人處事邪性得很，可不敢大意。
“小江，不開玩笑，我這次找你是要重要情報給你。”
“哦？”江躍卻将信将疑，你老康雖然被我施了控制符，卻也不至于這麼好心，這麼主動吧？
江躍對康主任這家夥的人品從來不抱希望。
“最新消息，萬副總管對你失去耐心，嶽先生也覺得你這顆眼中釘要早點拔除，他們要對你下手了。”
“我又做錯了什麼，怎麼忽然就對我失去耐心了？”江躍好奇。
“誰讓你沒事總在道子巷别墅晃悠，自己晃悠也就罷了，還跟韓家那丫頭膩歪在一起。今天晚上你帶着那丫頭去哪了？好幾撥人跟蹤你們都沒跟到，而且跟蹤你的人還丢了命。小江，我知道你手黑，可你這也太黑了。幾個跟蹤的馬仔，至于趕盡殺絕麼？”
江躍真是有苦說不出，很想告訴對方，人根本不是我殺的。
可關于巨人的情況，江躍暫時又不想說出來。
“就為這幾個小馬仔，萬副總管這也太不穩重了吧？”
“小馬仔就是個導火線，最關鍵的還是你總跟韓家小姑娘膩乎在一起，萬副總管覺得你們在搞什麼陰謀。”
“這是莫須有啊，老萬這是有受迫害妄想症吧？”
康主任對江躍的風格早就免疫，因此聽到江躍稱呼萬副總管為老萬，一點都不覺得稀奇。
這貨年紀是輕，可性子卻野得很，無法無天。
“反正消息我是帶給你了，你到時候可不能遷怒到我身上。”康主任沮喪說道。
他現在的處境就跟風箱裡的老鼠似的，兩頭受氣。
在萬副總管跟前，他的地位越來越邊緣化，幾乎是完全被限制到生活管家這個身份，很難再動彈。
要不是萬副總管習慣了這些年一直有康主任伺候着，估計離卸磨殺驢都不會太遠。
這種失落感，康主任其實很敏感。
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萬副總管跟前的話語權和存在感明顯皿肉，包括萬副總管身邊的親人，以及萬副總管其他心腹下屬對他的态度，其實都有着一些微妙的變化。
這種變化未必非常明顯，但康主任這種人精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所以，康主任内心失落之餘，其實是有些憤恨的。
他覺得人還沒走，這茶就涼得這麼快了？未免也太薄情寡義了些。怎麼說他康某人也是為萬副總管做過無數貢獻的。
當初陽光時代，很多不幹不淨，見不得人的事，還不都是他康某人去處理的？
現在進入詭異時代，康某人一下子就成破鞋了？就這麼遭人嫌棄了？
濃濃的失落感很容易就會化為怨憤。
人間不值！
我康某人為你流的皿就就忘了？
我康某人替你擦的那些屁股就忘了？
磨都還沒拉完，就要殺驢了麼？
要說萬副總管這邊，倒還沒發展到要讓老康消失的地步。
可要是長久這麼失勢失寵下去，他覺得這是遲早的事。
畢竟，他知道的内幕太多，之前種種見不得人的髒事，他參與了太多太多。
當他沒有更多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又有什麼理由存在？
康主任跟了萬副總管幾十年，太清楚這種人物的心性。
就算卸磨殺驢的事未必就一定會發生，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這就是康主任的心理曆程。
之前是受迫于江躍的操控，是被動跟江躍合作提供消息。
那麼現在，他倒的确有一些主動的意思了。
不能再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那個籃子已經沒有那麼可靠。
必須得在那隻籃子以外的地方下個注了。
再不濟，也不能讓江躍遷怒于他。
江躍大概看出了老康的這點心思，笑道：“老康，這麼看，你還算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一般都會活得更久。”
“說說吧，他們打算怎麼對付我？”
“嶽先生好像準備了好幾個辦法，不過幾個辦法都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也沒聽得太仔細。好像聽到什麼棋子，什麼身邊熟人之類的……”
身邊的熟人？
江躍暗暗驚訝，難道那個嶽先生，竟滲透到了我身邊的熟人？
江躍腦子裡快速将熟人過了一遍。
像韓晶晶，童肥肥，王俠偉這些人，斷然是沒有可能被收買的。
至于親人，壓根就不在身邊，對方想搞花樣也無從搞起。
“知道具體的名字麼？”
“他沒提到，興許也是我沒聽到？當時他們聊的時候，我不在跟前，隔着一段距離，隻是隐隐約約聽到幾句罷了。”
“反正你自己悠着點，多防備沒壞事。對了，你要是出事了，你在我體内做的手腳……”康主任說到這裡，多少有些心虛地瞥了江躍一眼，仿佛生怕江躍生氣似的。
江躍淡淡一笑：“那你可得暗中給我祈禱，我要是出事了，你也沒跑的，咱們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條繩子上的蚱蜢。”
果然是這個壞消息……
康主任抑郁了。
他最怕的結果就是這個，江躍出事，體内的東西不受操控自己發作，那可真是活見鬼。
看到康主任一臉苦兮兮的樣子，江躍拍拍對方肩膀：“你大可放心，我給自己算過命，我這人福大命大，少說也能活個一百歲。我保證，等你壽終正寝那天，我還好好的。”
康主任苦笑道：“這年頭誰還敢奢望什麼壽終正寝？就我做的那些事，哪天遭了雷劈我都不意外，别連累家裡人就算萬幸。”
這貨倒是有些自知之明，這算是天良發現？還是說，這貨有些自暴自棄了？
“老康啊，我這個人命硬，你跟我多接觸，沒準我的福運還能沾你點兒。為了這個，你也得多搞點像樣的情報。比如說萬副總管接觸了哪些人，最近有什麼動向，還有什麼可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