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山腳下的城市中。
可以看到有人從城市的這頭一直跪拜到城市的那一頭,從早晨到黃昏,剛好抵達聖山的腳下結束。
他們以這種方式向知識之神獻上自己的信仰,證明自己的虔誠。
這些信徒每日裡除了從聖湖之中打魚,大多時候都在做這種事情。
祭拜神明便是他們的生活,知識之神便是他們的一切。
幽魂教團出現了這麼多年,如今它不僅僅有着自己信徒、教義、經典,也開始擁有了自己的信仰之地和基本盤。
神契主祭司肖的儀式工坊是一座塔,肖平時就喜歡從塔的最高處朝着下面看。
這讓他感覺這個世界就好像一個舞台,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而他自己。
無疑是其中最獨特的一個,他認為悠久的曆史和歲月之中,他也定然是能夠留下璀璨痕迹的那一個。
肖從窗戶前收回目光,他的背後牆壁上雕刻着一副神秘的圖畫。
也即是他所開創的智慧權能神話道路。
他稱之為智慧之路。
每一個踏上這條路的轉生者必須都是四階,這也是這條道路的最低門檻。
因為隻有這樣的靈性才足夠凝聚出這幅智慧之路的圖形,然後進行轉生。
而安霍福斯剛好符合這個需求。
肖敲打着桌子,念出了這個仿佛帶有魔力的名字。
“安霍福斯。”
肖看向了一個裝在瓶子裡面的幽魂,這是“知識之神”給予他的,而且告訴他裡面的幽魂便是赫赫有名的邪法師安霍福斯。
這個名字至今在希因賽還是無數人的噩夢,以及故事裡最恐怖邪惡的角色。
肖知道他。
甚至還隐隐記得小時候可能在迷霧之島碰到過對方,隻是記憶有些模糊了。
他隻能依稀記得,那是一個個讓人感覺有些陰郁充滿着舊貴族氣質的少年。
知識之神為了實驗的成功,也為了自己能夠早一天走出燒瓶,将昔日安霍福斯的神話之皿和力量都還給了他。
花了大半個月時間。
他将安霍福斯的神恩力量分割成了四個部分,靈性、智慧、欲望、知識,按照他的圖紙進行排列,組合成了一個穩定的結構。
他終于将這縷幽魂改造成了智慧之路的圖形。
“成功了。”
“這世界上的第一個轉生者,第一個踏上正确神話之路的人。”
肖迷醉的看着瓶子裡面,一個散發着銀色光彩的球體。
這是轉生的種子,也是一個神恩祭司所擁有的力量的一切。
這個種子像是一個大腦,但是大腦之中那勾縫和紋路又像是一棵樹或者一朵花。
當它種下的時候,便立刻開始生根發芽。
按照次序。
将一個人的靈性、智慧、欲望、知識進行回歸,最後讓一個轉生者徹徹底底的在新的軀體上沖上。
而能夠讓它生根發芽的土壤,是一個剛開始孕育的新生命。
肖不敢将它從這個瓶子裡放出來,這個形态一旦脫離了這個瓶子和載體,會立刻煙消雲散。
踏上智慧之路的轉生者,在這個時候是最脆弱的。
其實最好的情況是一轉化就直接進入另一具身體,但是此刻肖是在進行實驗,所以考慮的東西要多許多,要記錄和觀察每一個實驗的步驟,當然無法這樣匆匆進行。
更重要的是。
他還需要時時刻刻向知識之神彙報,對方對于肖可并不是那麼信任。
肖拿着這個瓶子來到了聖山之上觐見知識之神,向對方傳遞着喜訊。
“偉大的知識之神,一切就準備就緒了。”
瓶中小人的聲音從山頂傳下:“關于他的一生,你是怎麼安排的?”
瓶中小人的聲音放肆、狂野,讓人感覺到邪惡。
“我要他的一生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我要時時刻刻看到他的存在,我要他永遠是一個關在瓶子裡的試驗品。”
肖捧着瓶子跪下,雖然他的内心并沒有多少敬畏之心。
但是目前知識之神掌控了他的一切,他是一個聰明人,一個識時務者。
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妥協,什麼時候應該表現出順從的态度。
他更知道瓶中小人想要什麼,同時也知道如何從瓶中小人想要的東西裡獲取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神!”
“我已經為安霍福斯安排好了屬于他的人生,這是一場為神您一個人上演的表演。”
“一個醜角。”
“一個永遠在追求着夢,但是所求卻永遠是南轅北轍的愚人。”
瓶中小人念叨着肖這句話,它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安霍福斯。
“一個永遠追求着夢但是卻始終南轅北轍的愚人?”
然後。
它爆發出了大笑,笑得不可遏制。
“沒錯,這就是他。”
“這就是安霍福斯。”
“永遠追求着永恒,但是卻最終隻能得到一個錯誤答案的愚人。”
“他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他是與衆不同的,其實他和那些愚人沒有什麼兩樣。”
瓶中小人對于安霍福斯的情感是複雜的,它痛恨這個制造出自己然後将它關在瓶子裡面的瘋子,它迫不及待的想要讓這個家夥嘗嘗自己的絕望和孤獨。
“要修改他曾經的記憶,不能夠讓他獲得力量。”
“我的仆人。”
“你要讓他永遠隻是一個試驗品,而不能讓他逃脫出我囚禁他的瓶子。”
肖點頭:“我在他覺醒權能的時候設置下了陷阱,不會讓他擁有曾經的力量,但是又同樣可以試驗出權能回歸的數據。”
“我會讓他曾經的記憶和人格偶爾浮現,但是都會以片段式的回歸。”
“這樣我們可以得到我們想要的答案,又同樣可以讓他永遠記不起來自己是誰。”
“他永遠不會逃脫出您的手掌心。”
“偉大的知識之神。”
瓶中小人非常滿意:“好好好!”
“既然這樣,那就馬上開始吧!”
瓶中小人非常期待。
這是它被困在瓶子裡面以來這麼長時間裡,感覺到最有趣的劇目了。
比萊斯特,比藍恩之死。
更加讓它覺得迫不及待。
被死死困在瓶子裡面的它,能讓它感覺到活着的也隻有這麼一點樂趣了。
肖露出了平和的微笑:“一切都是為了神。”
瓶中的小人看着肖:“你做成了這樣事情後,我會允許你成為我的從神。”
肖恭敬的向山頂上行禮,然後捧着轉生者之瓶走下了聖山。
暗河地區。
幽魂教團神契主祭司帶着幾名幽魂教團的教徒來到了這裡,昔日這裡是薩莫王國,但是如今已經沒有幾個人還記得薩莫家族的名字了。
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安霍福斯真正的名字是。
安霍福斯·薩莫。
那是傳承自初王萊德利基子嗣的姓氏,可以追溯到三葉人還居住在神賜樂園的時代。
這裡就是安霍福斯的故鄉,或者說他們家族的領地和王國。
肖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村莊和鎮子,最後選擇了其中一個偏僻但是算不上破敗窮困的小鎮。
在鎮子裡,肖見到了一個女人。
女人剛剛從食膏工坊之中走出,在門口和人拿當日結算的工錢。
看上去結算的工錢少了,她唯唯諾諾的讨要了幾句,被對方以恐吓就不敢再多說話了。
她在路口碰上了個乞丐,對方一站起來她就吓得尖叫逃跑了。
逃到了無人的小巷子裡面,她又變了一副模樣。
不斷的碎碎叨叨自言自語的怒罵着那工坊裡的人,還有剛剛吓了她一跳的乞丐。
這是一個任勞任怨的在工坊中工作,但是又有些神經質的内向女性三葉人,生活有些艱苦。
她家裡有着一個被保護得嚴嚴實實的水箱,裡面是她的寶寶。
一個還沒有出生的三葉人的卵。
但是看上去她并沒有家庭和丈夫,不知道孩子是從哪裡來的。
肖看了一眼就說道:“就是她了!”
幽魂教團的教徒不太能理解,開口問其了肖。
“神契大人,為什麼會選擇她?”
“這地方也太艱苦了,并不是一個适合養大和帶孩子的對象。”
肖開口說道:“不是正是因為貧困和艱苦,所以才會生出強烈的渴望嗎?”
“才會去舍命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正因為自己幼年的時候得不到想要的一切,長大以後才會拼勁一切力氣去彌補自己小時候得不到卻想要的東西嗎?”
教徒明顯也是出自于底層,他說出了自己看到的不一樣的情況。
“神契大人,更多的可能是會被窮苦徹底壓斷了脊梁。”
肖笑道:“你放心,他絕對不會成為那樣的人。”
“我也不允許他成為這樣的人。”
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微動。
仿佛另有深意。
教徒不敢問他是誰,那是他還沒有資格知道的秘密。
女性三葉人被引開,肖走入了這個家庭。
房間裡有些亂,但是水箱那邊卻打理得幹幹淨淨。
肖拿出了轉生者之瓶,擡起放在了水箱上面。
轉生者在肖的神術力量和頌咒下融入了三葉人卵之中,這個卵立刻爆發出了強烈的銀光,但是光芒緩緩平息,漸漸顯得和普通的卵沒有太大區别了。
肖仔細的觀測着這一幕,記錄下自己的想要的數據。
“智慧之路第一步。”
“成功。”
“轉生者靈性完美融合,神話之皿開始增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輕松了吐了一口氣。
然後。
肖輕輕的貼近這枚卵說道,目光透過卵殼看向了裡面那個漸漸誕生的意識。
“安霍福斯。”
“這一切的痛苦和折磨,都是偉大的知識之神安排給你的。”
“你是逆來順受,還是會改變這一切呢?”
“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和傳聞之中的那樣厲害吧!”
卵并沒有任何動靜,但是肖的眼神裡卻有着期待的光澤。
隻是那份期待,和知識之神邪惡趣味的期待不太一樣。
肖從這個破敗了家走出,然後對着幾名教徒說道。
“你們以後就駐紮在這個鎮子,有任何意外必須馬上向我彙報。”
“你們必須保障這裡的安全,但是沒有我的命令不能夠做出任何其他動作,明白了嗎?”
教徒們哪敢違抗肖的命令,紛紛說道。
“是!”
“神契大人。”
同時,肖将一個珠子安置在了這座小鎮的一座建築的頂部。
就好像一個監察這整個小鎮的眼睛。
這樣。
這裡的影像就能夠時時刻刻傳回到聖山,也傳回到“知識之神”的眼睛裡面。
讓神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畫面。
和之前說的一樣,知識之神并不信任肖。
它監察着這一切,可不僅僅是為了看一場大戲,也是為了親眼觀測到轉生者和智慧之路的實驗數據。
同時。
它也在觀測者肖,這個野心勃勃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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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魔淵之上。
一個帶着黃金面具的神恩祭司站立于魔淵的最上方,這條巨大的海底裂溝别說橫向看不到邊際,一眼也難以看到對面。
至于這座海溝的底部,更是從來沒有人抵達過。
愛蓮娜抵達海溝之上的時候,聽到了一種聲音。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