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胖,所以起身難。
我手短,所以夠不着!
聽到重玄勝的回答,蘇奢卻笑容不改:“程會主,還不與勝公子送過去?”
程十一倒也修煉得好城府,這會臉上已不見半分難堪。
自蘇奢手中接過玉軸,風情款款地走到重玄勝面前,隻是終究不好意思再自稱姐姐了。
雙手捧送玉軸道:“勝公子,請過目。”
慶嬉表情慈和地看着這一切,并不說話,至于心中想着什麼,就無人能知了。
李正書則轉着杯子,似在咂摸酒味。
重玄明光連遭尴尬,那一張保養得極其出色的臉,這會也難看得緊,隻攥着拳頭不語。
“貴會太客氣了。”重玄勝笑眯眯道。
終究伸手接過了玉軸。
程十一神情剛剛一松,便見重玄勝随手将那玉軸放在了酒桌上,随意得像放一根筷子:“今日不談公事,改日再瞧!”
“改日是何日?”蘇奢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時間可緊。”
以他的身份,本不至如此糾纏。
但對他來說,世間的一切都有價格,包括他的“身份”和“面子”——這些當然很值錢,但相對于整個聚寶商會來說,便又不值一提了。
重玄勝那張胖臉很是燦爛:“今日隻飲酒,改日再告訴院長是何日。”
這話如講繞口令一般,顯得輕佻了些,也戲谑了些。因而那份敷衍,便再無掩飾。
蘇奢于是笑笑:“看來勝公子還是不打算原諒我聚寶商會。”
“聚寶商會到底有做過什麼需要我原諒的事情嗎?”重玄勝詫異道:“我實在不知!”
“既如此……”蘇奢灑然一笑:“我便走了。”
他起身離席,程十一自然跟在身後。
“好叫蘇院長知道,”重玄勝右手平伸,引向坐在次桌的姜望:“我這兄弟,向來說話算話。”
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殺傷力:“前日他與程會主相約,待叩開内府之後,便去聚寶盆尋她,一續前緣。你們可要好生經營,不要叫我兄弟找不着門。”
蘇奢側頭深深地瞧了姜望一眼,再回轉,對重玄勝說道:“一定努力,讓他能找到。”
“恕不遠送!”重玄勝最後說。
從始至終,姜望并不說話。重玄勝說的話,就是他的态度。
其實反過來說,重玄勝也是借着他的名義,表達自己的态度。
……
蘇奢這次來霞山别府,跟重玄勝上次去聚寶盆,行為沒有什麼不同。
伸出臉來給人打,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
但所有事情,能有一絲機會,就盡一份努力,這道理知易行難。能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才能享受常人不能享受的。
不過二者具體細微的差别在于,重玄勝去聚寶盆,除試圖盡力挽回損失之外,另一層目的便是示弱,以麻痹重玄遵,從而才有那猝不及防的一腳踹離。
而蘇奢來霞山别府,除了試圖割肉止損之外……
回府的大轎上,李龍川與許象乾并坐,李正書則在他們對面。
蘇奢突然上門,倒讓這些世家公子失去了晚上花耍的興緻,也知重玄勝必有事忙,便各回家。
李正書若有所思道:“蘇奢匆匆來霞山别府,舍下一張臉,登門道歉,就是為了把重玄勝拖下水。好讓有些人意識到,許放之事可能是重玄勝的報複,讓他摘不幹淨。”
兩人都是他的晚輩,他對許象乾亦向以子侄視之,因此話說得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