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死屍了,收死屍了。”街道遠方傳來了一陣陣搖鈴的聲音,幾個牧師搖着鈴铛,帶着收屍人朝着路過的房屋叫喊了起來。他們推着幾個推車,身後還跟着幾個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帶着鳥嘴面具的醫生。
聽到鈴聲與叫喊之後,一些住戶開了門,将死者的屍體或者還活着的病重者擡了出來,一起搬上了屍車,準備推到城外進行焚燒。
一些住戶沒有人開門,鳥嘴醫生們,開門進屋看了一會,然後便招呼收屍人進了屋,自己則是拿出石灰,在木門上畫起了東西。
“丹尼爾,你不是想看看真正的四花之國嘛?”愛德華笑了起來:“這便是真正的四花之國——那些自稱猩紅巫師的吸皿鬼領主們,已經在這裡禍亂了上千年!這種場景,實在太常見了——哦,不過你别擔心,等猩紅巫師們過來,将這個小鎮所有的人都殺掉,擦掉他們自己沒擦幹淨的屁股,然後再遷徙過來一批人,這裡就又變回美麗的玫瑰小鎮了。”
愛德華自己就是一名猩紅巫師,但他似乎對猩紅巫師這個詞并不尊重。認為自己這些人就是一群吸皿鬼和惡魔——這也許是因為他的那位殺死了母親的父親,以及他父親給予他的這個痛苦而又漫長的生命,讓他對自己的整個家族群體,都極為痛恨。
他對家鄉的記憶,一點都不美好。他來過一次,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愛德華,别吓海倫了...海倫、海倫有些害怕。”海倫嘴唇發顫的說道:“路易,你一定有辦法救救這裡,對不對?”
路易沒有發言。
愛德華冷冷的笑了起來:“沒有人能拯救四花之國,除非紅後世家的吸皿僵屍領主們全都死絕。”
“為、為什麼會這樣...”丹尼爾嘴唇發顫的看着這座死鎮中的景象,腦中一片空白。他分不清那些低矮的房屋中,哪些屋子裡有人,哪些沒有人。
這不是他記憶中的四花之國。
他記憶中的那個美好的家鄉,不是這個樣子的。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四花之國。】
遠處的收屍人似乎與房屋中的主人發生了一些争執,一個老母親的哭喊聲傳了過來。
海倫朝着那裡望去,看到那位母親正在大哭中與收屍人搶奪着自己病重的兒子,母親撲了過去,抱住了自己的兒子,失聲痛哭了起來。
【就算剛剛的那個帶着鳥嘴面具的魔法師,也說兒子沒救了...】
【“求求你們了,别帶走他...活着把我也帶走吧...”】
【老婦人的丈夫是前天死的,當時,那些收屍人就是從這位老妻子的懷中,搶走了她的丈夫。她失聲痛哭。】
【兒媳和孫子是昨天,兒子是今天...他還沒有死透,但與那些病重者們一樣,已經被宣布了死刑。】
【收屍人将她的親人,從她的懷中一個又一個的搶走,不過三、四天的時間,老母親已經孑然一身。】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感謝那位魔法師,還是應該埋怨——他救了自己的命,但整個世界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活着又有何意義?】
病重的兒子最終還是被收屍人從母親的懷中搶走,然後像是一塊死肉那樣,被扔到了車上面。
母親跳到了車上面,心若死灰的抱住了那具屍體,靜靜的躺在了車上面,如同一具新的屍體。
收屍人看了看那位母親,推起了車輛,朝着城外走去。
“路易...”海倫紅着眼睛看向了路易。
這個人已經病入膏肓了,即使以海倫能力,也救不了他了。
路易沒有發言,他漠然看了一眼某個帶着鳥嘴面具,雙眼中滿是掙紮和痛苦的‘醫生’。
【他們都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路易看向了遠處的那個城堡。牽住了海倫的馬,拉了拉還在原地呆滞的丹尼爾,與愛德華一起朝着城堡的方向走去了。
在這安靜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死屍腐爛的臭味,與遠處城外爛肉燒焦後的味道。安靜的有些吓人。
路邊有着許多身穿皮甲,裝束怪異的獵魔人,他們三三兩兩的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擦拭着銀質的長劍。在他們周圍有着許多的屍體。許多屍體還在抽搐。似乎剛剛被獵魔人殺死。
這些屍體,都是渴皿者。
一些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輕壯,正手舉火炬在屍體中搬運着屍體。
不遠處還能看到一些牧師與帶着烏鴉面具的醫生,手中拿着一些單子,熬煮着一大鍋一大鍋的藥劑。許多還活着的鎮民都在這裡排隊。
但這些藥劑隻能延緩病情,一旦病重,還是要聽天由命。
【那位外來的魔法師正在全力的拯救這個城市,但整個城市的末日,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未發送的信件:“萊特...其實,我又騙了你,你們都無法理解那個魔法,但我偷偷學會了...”】
遠方突然響起了一陣陣鐘聲。那鐘聲十分的急促輕快,就好像是在歡喜——似乎在遠方的城堡中,正舉辦着一場婚禮。
這是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響起的鐘聲。因為在此之前,沒有人有這個心情舉辦什麼婚禮。
路易等人朝着城堡的方向趕去,他們轉過了一個街角,看到了這所城市的最美麗的那個彩色的城堡。
正如安格斯所說,這是一座非常美麗的城堡,适合舉行婚禮。即使它現在已經被燒得成了殘垣斷壁,依然如同童話一般。
在這小雨之中,城堡内部的反複燃燒熄滅的殘燼,猶如一枚枚轉眼盛開凋零的玫瑰。
城堡的門前,鋪着大紅色的地毯。地毯上滿是花瓣——似乎都是剛剛精心布置的。
鐘聲變得越來越歡快了,在那城堡的鐘樓高塔之上,正有一個穿着婚紗的美麗新娘,拉着鐘擺,快樂的敲着銅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