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祖龍殿前,瞧過陶潛發威的修士志士皆不少。
那場面,确也震撼,是以讓林孺牛這位蟾宗秘傳多了些崇拜者。
雖是初入社的新人,但如今人氣與聲名,已經直接跻身于第一階層,與鐘紫陽、陳希夷這些人并列。
陶潛不知曉宮阙牌樓内,諸多送糧小官對自己的吹捧。
他隻用那【都天神雷烈火旗】,耗了數十息,将三十六尊差點釀出災禍來的邪祟轟殺成渣。
旗官們說,做完這些縱是洞玄修士也會被吸幹。
然而陶潛體内法力,不過耗去一半罷了。
旁人隻道這位洞玄境的蟾宗秘傳,法力磅礴如斯,不愧是大派天驕。
誰能料到,他如今仍舊是蛻凡圓滿之境,距那洞玄還差着臨門一腳。
很難想象陶潛日後入了洞玄,法力又會暴漲到何等地步?
一衆旗官、執事見得三十六尊邪祟化作劫灰,雷霆、異火緩緩散去,各自也從宮阙牌樓内走出。
蒼穹上,陶潛估摸了一下時辰,曉得再耽擱不起。
仗着體内法力仍自渾厚,擡手便取出那青銅簋來。
此物一顯,這地界登時生出異象。
畢竟是堆了大量妖魔、詭物的屍骸,縱有都天神雷烈火禁約束着,清理着,也不比那人間煉獄好多少,惡臭熏天還是往輕裡說,若讓旗官們來形容,隻怕會将此地描述為人間最待不得地方。
可此時,當陶潛掌心托着那【谷神簋】時。
一股極其濃烈的五谷香氣飄蕩而出,初始隻一縷,很快便化作一片一片,凝聚成一朵朵雲霧,非但頃刻間将這地界的污穢對沖幹淨,更讓人生出心曠神怡,食氣便可飽足的預感來。
事實上,的确可以。
若凡俗人族,嗅得五谷香氣隻會覺得口齒生津,胃口大開。
可此間的旗官、執事們,皆是修士。
見到那香氣飄蕩過來,各自露出笑意,伸手便點出去。
指尖法力一吐,香氣瞬息化作食物。
這邊數位旗官得一盆香噴噴米飯,那頭幾位送糧官共接了一張大餅,瞧來似乎都是凡俗世界随處可見的食物,然這些物事都是五谷之精化生而來,不沾任何污穢濁氣。
哪怕是修行者吃了,也隻會增長修為,無有任何代價。
“好寶貝!”
“此物,想來就是那九州十二器之一的【谷神簋】了。”
“有這寶貝在,非但各路義軍的軍糧有了着落,便是新月省内的百萬饑民,想必也不會再餓肚子了。”
“先前妖神軍的妖女、六眼魔童這些人還疑林上官的品性,真個是可笑,若非仁人志士,何德何能被此寶承認?”
“無非是貪婪作祟,欲奪林上官的至寶罷了。”
魏紫煙混在一衆小旗官、送糧官中,聽着這一陣陣的吹捧,面上配合着也說幾句。
心底卻不由生出惱怒,暗自卻盤算道:
“假正經的小賊厮,在此處邀買人心,卻要搶去我主人的風頭。”
“大戰在即,這厮身懷重寶,又擔任要職,不可再放任他。”
“主人允我三日内将其拿下,今晚我便試試夜襲。”
“瞧他白日那悶騷模樣,見我主動送上門,加之我這照着他癖好打造的軀體,還不是手到擒來?”
陶潛自然也不知曉下方魏紫煙,已猴急盯上了他的身子。
取出谷神簋後,法力一吐,旋即将其抛将出去。
隻見得這圓口雙耳的上古異寶,滴溜溜旋轉着懸到第一座屍山上空,伴随着沛然磅礴的吸扯之力,下方所有皿肉自動往簋内湧去。
旋即便是宛若赤日般的輝芒,在禁法内閃爍起來。
同時,是比任何時候都要濃烈的五谷香氣。
若要問有多香?
隻瞧下方一衆旗官、送糧官那如癡如醉的模樣,便可知一二。
便是此時将上萬饑民投來此地,僅僅憑借香氣餘韻,就可養活他們。
未有多久,輝芒收斂。
谷神簋飛回,陶潛又取出一枚玉匣,放到那簋口下方,隻見寶貝抖顫數下後,一粒一粒,仿若純粹由日月輝芒凝聚而成的五谷精粒不斷的跌落,落入那玉匣内。
粗略數來,約莫十粒左右。
陶潛快速封了玉匣,又取出一枚玉簡,内裡是此次起義各路義軍的信息,所在地界,人員幾何,需多少軍糧等等。
快速閱覽過後,下一刻便直接将玉匣往下方某位送糧官懷中抛去。
同時,他的聲音傳下來:
“此玉匣内共有【五谷仙粹】十粒,每一粒可化出一座五谷小山來,當可供應一支數萬人大軍嚼用幾日。”
“你取了此匣,借助社内通道,送往壺中市,那處有一路義軍,正好三萬人。”
“是!”
“必不辱使命,匣在人在,匣亡人亡。”
接得玉匣的送糧官,卻是個築基境的中年修士,容貌周正,瞧來很是可靠。
莫看築基境在隐龍山上算不得什麼,實則在修行界中,也算是中等層次。
若在一些小地方,更可作威作福,無人可制。
他能入社,擔任送糧官這等危險的職位,顯然并非是那種邪修之流。
陶潛點頭回應過後,此人當下便轉身,快速離了陷魔坑,往那壺中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