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身份各異的洞玄境修士,倏然降臨藥王廟。
長春會與白蓮教的僵持氣氛立刻遭解,那尊明顯修了某種殺伐魔經的黑甲将插足二者中間,也不知說了什麼,雙方面色俱都和緩下來。
看這變化,底下衆修紛紛明悟。
這鬥法,怕是瞧不着了。
雖然都不敢對兩大勢力以及這五尊洞玄境說什麼,但各自都開始傳音議論,使得氛圍立刻躁動不滿起來。
陶潛在人群中瞧得有趣,之前在山門内,見得洞玄滿地走,極樂境也有不少。
卻是有些忘了。
洞玄二字!
在修行界,意味着是大能修士。
去往任何一個大省,都可稱霸一方。
若是【豔屍菩薩】這種大派出來的洞玄,那更是嚣張跋扈也無人敢置喙。
當然,這裡是魔都,非同一般地界。
不過如今頭頂那五位,身份似乎也都不比豔屍差太多。
得小花道長當初的三日補課,對于修行界的諸多常識,諸多大派大勢力,陶潛都知曉一二。
“蓮心寺,佛門大寺之一,同時亦是修行界比丘尼彙聚之地,與觀音寺并稱,隻是聲名不如觀音寺那般響亮,這位靜音大師身後佛光純淨,佛韻精粹,不過從氣機來看,與當初在福閩女兒國所見的寶音菩薩相比,還是略遜一籌。”
“而那着白衣的赤足少女,說是左道散修,不過看起來應是佛魔雙修,卻又偏偏弄出些許道門的氣息,呵,想也是個老前輩,隻故意作個少女模樣,若真個信了她,隻怕要着了她的道去。”
“這兩位,應該都是白蓮教請來調停遊說的。”
“如此的話,後兩位就是長春會請來的?”
這念頭落定,早先窺見了不少秘辛的陶潛,凝視的目光立刻落在那作商人打扮的劉鴻生,以及那位修家長老的身上。
也無需灌注仙靈氣喚來法眼,隻任由先天靈機感應帶來的高靈視,自然的瞧着兩人。
初始,并無異狀。
可未過多久,陶潛不經意間忽而瞧見。
那喚作“劉鴻生”的矮小商人,好端端一顆人族腦袋,倏忽變成一顆猙獰鼠頭,其上無皮無毛,皿糊糊一片,硬插着銅錢、古币、金玉等物,甚至還貼着些鈔票。
似也因了此,他不時因麻癢而抽搐,一雙猩紅眼眸内兇光大放。
“聽周遭底層修士八卦,此人來曆神秘,明明是一位洞玄境大修士,卻整日與凡俗人族為伍,還學人做起了買賣,且明明沒有用神通手段,買賣卻一樁比一樁成功。”
“開了錢莊銀行,辦起工廠大公司,短短數年内,已成魔都境内首屈一指的大商人。”
“如今看來,此人本相應是一頭【吞金鼠】,隻是不知修了何種妖法,如今已瀕臨異化堕落,莫說踏足極樂,恐怕要不了多少年就要身死道消。”
陶潛心底,這念頭剛落定。
猛地又瞧見那修家長老,那潔淨長衫内,人族軀赫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團蠕動着的漆黑肉塊,其上鑲嵌着一顆顆黃澄澄眼珠,以及一張張内裡滿是獠牙的大嘴,滴滴答答,既粘稠又惡心,表面更延伸出了無數條肉須觸手,揮舞蠕動。
隻論外在形态,修家長老這軀體卻要比劉鴻生的恐怖許多。
但詭異的是,陶潛并未瞧見任何異化堕落的氣息。
如此狀況,隻有一種解釋:修家人的本相就是如此。
“修家,真正意義上的千年門閥大世家,傳言存在曆史比長生天朝還有久遠。”
“這偌大疆域中,能與修家相提并論的家族,隻有張家、姒家。”
“世家一方能與道佛魔相抗衡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便是這三家的貢獻。”
“修家人本相這般詭異!”
“對于修行界大部分而言,應算是驚天秘辛。”
“不過在諸多大勢力與強大修士眼裡,應是常識了吧。”
念頭閃爍到此處,陶潛大感漲了見識的同時,也再次被修行界中的古怪離奇所震驚。
就在陶潛借着靈機師姐給的好處,窺視五位洞玄修士身上隐秘時。
藥王廟内,沒能瞧見生死鬥法的一衆底層修士,漸漸不耐起來。
且終于有些腦袋缺根弦的愣頭青妖魔,或是百無禁忌的邪修,開始忍不住嘀咕抱怨:
“說好的鬥法呢,這就無了,這不是耍我們麼?”
“快快,我還想看看蛻凡境修士生死厮殺是何等模樣呢?”
“呵,都說那何森殺不死,又說沒有黃蓮聖母殺不了的人,快打起來啊。”
“之前本想加入長春會,如今瞧來似也無甚了不起。”
……
眼看着氣氛漸躁動,同時不少修士妖魔異類都打算離去。
忽然,頭頂雙方似終于談妥。
兩人皆是笑着點頭對視一眼,對着下方先後開口道:
“辛苦諸位遠道而來,觀我二人鬥法之約。”
“不過冤家宜解不宜結,适才我二人已解了誤會,并有一大事宣告。”
“自今夜起,魔都境内便要再多出一座屬于我等修行中人的交易坊市,過去雖有萬魔坊市,隻那地界門檻卻是高了些。”
“但我們這藥王廟坊市卻不設任何門檻,即便隻是剛入道,剛嗅了源氣滋味的不入流修士,亦可來此與諸多同道互通有無,交流論道。”
“讓修行界底層修士皆有依靠,此一向是我長春會之宗旨,如今總算是有了些成效。”
邪醫仙這幾句說得漂亮,然而底層修士的特點之一,便是心思奸猾,根本聽不進這類冠冕堂皇之語。
隻瞧得人人都是面皮不動,嘴角冷笑。
不過這反應,顯然也在二人預料中。
很快那黃蓮聖母也站了出來,笑了笑道:“為酬諸位來觀禮之情,我二人各有一厚禮送上。”
說話間,兩人同時對着身後那魔女姜如玉,以及巨商劉鴻生施了一禮,并開口道:“請前輩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