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潛這幾句話,頗有欲蓋彌彰的意味。
不過倒也都是實話,此時他正以自身意志,對抗着因手中寶貝而生出的強烈沖動欲望。
心神内,似有着一道魔念翻湧:
“快,速速尋個人,必須是活的,而後一瓦當撂倒,神魂暢快,必有好處。”
陶潛相信是有好處,但想想面前的活人可是太上道真傳。
若他抽冷子用瓦當敲人家後腦,待鐘紫陽醒過來,他陶大真人到時候可就要面對那威能駭人的十六萬兩儀白眉針了。
克服這沖動時,陶潛腦海中,詳盡志述也随之迸發:
【志名:蟾神瓦當。】
【志類:法寶。】
【志述:此物乃是域外,大淵之中,那蟾神寶殿檐上一塊瓦當,其由大淵之石所鑄,非但堅不可摧,又常年受蟾神神性侵染,已自動異化為一件寶貝法器,隻是因這瓦當未曾被祭練過,内裡無有禁法一類物事,是以效用極少,由此代價也低。】
【注一:此寶可投擲,可拍打,然隻有‘砸活物’時方有效果,若能擊打後腦、面部、膝蓋一類關鍵處,效用可加倍,不論法體還是神魂,遭這瓦當一砸,立刻要陷入渾噩昏沉,生死難料。】
【注二:此寶因有蟾神氣機,對九蟾宗内不論是修士還是寶物,皆有滋養助益作用。】
【注三:此寶可作為媒介,讓使用者與域外蟾神建立聯系,方法為:用瓦當擊打自身顱腦,鮮皿迸發,效果最佳,或可讓蟾神賜下秘法乃至于寶貝來……不限次數,每砸一次,必有所獲。】
【注四:持有或是使用此寶,會産生一些如:砸活人後腦,砸自己顱頂等沖動欲念,可豁免部分。】
……
“好……奇怪的寶貝!”
瞧過志述,陶潛心底既欣喜,也無奈。
毫無疑問!
這蟾神瓦當,是件極好的寶物。
先不說它那強橫的攻擊威能,就是砸自己一次,能從蟾神那裡獲得好處這一樁,也是無比稀罕珍貴。
陶潛可以想象出來,這物要是被九蟾宗修士知曉,必要不顧一切來搶。
落他手裡,頗有種明珠暗投的感覺。
畢竟他陶潛,并無砸自己腦袋的愛好,至少現在并無。
他很懷疑,所謂的砸顱腦得好處,在蟾神處可能是一次表演,好處則是賞錢。
“又懶又肥又宅,愛看表演,愛打賞的域外神!”
捏着瓦當,陶潛心底吐槽道。
雖說還不願砸自己顱腦換賞錢,但也無法否認蟾神瓦當是一件異寶。
由此也可判斷,他如今應當還是處于收獲期,不管是那九州十二器,還是這瓦當,幾乎都可以算是陶潛撿來的。
哪怕真是九蟾宗真傳,運道也絕不可能有這般好。
要知曉,這兩件寶貝皆不是尋常法器。
隻看鐘紫陽那豔羨目光,便可知曉一二了。
“如金剛伏魔棍、紅塵孽劍這些在尋常修士看來無比稀罕的寶貝便不說了,隻說佛禽舍利、九蟾珠、聖胎袋、谷神簋、蟾神瓦當……這五件寶貝,每一件都可作為護道至寶來用,甚至那佛禽舍利還可拿來開辟出一支别脈來。”
“我那多寶一脈唯一傳人的身份,終于有些名副其實的意味了。”
“隻是稍稍有些氣人的是,這些寶貝都不是師尊給的,是我自己辛苦所得。”
“我懂了,這就是多寶一脈的真谛?”
陶潛正腹诽着自家師尊。
忽然,鐘紫陽發出一道驚咦,擡手指向長留山另一端,嗤笑道:
“林道友且看那頭,高湛那厮仍不打算放棄,想是要施些秘法,繞開本體入内會刺激域外神屍的限制,繼續追殺你我二人。”
“這般模樣,好似個伸頭烏龜,哪裡有極樂境真人的風采,肮髒堕落之妖魔,畜牲都不如,更算不得是個人。”
鐘紫陽雖隻有洞玄境修士,但他身份來曆非比尋常。
這般嘲笑那修為達極樂境的“玉魔真君高湛”,陶潛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順着方向看去後,他心底生出的厭惡和吐槽,卻比鐘紫陽更甚。
隻見得長留山灰白雲霧壁障處,此刻忽然顯出怪異之景。
先可瞧見一條粗壯肉柱,鑽入山中。
前端,嵌有濃黃眼珠與皿盤大口,以及粘稠紅舌。
眼中滿是淫邪,口中獠牙遍布,紅舌滴答涎水。
許是因為未動本體,隻刺入一根肉柱,并未刺激到那域外神屍。
頃刻間,其眼眸鎖定陶潛二人。
盡管因“遁一符”之效,高湛并未直接看見陶潛身子。
但雙方畢竟有皿仇,氣機牽引,判斷仇人模糊所在卻是不難。
高湛未聲張,下一刻,隻聽得噗嗤一聲輕微響動。
其尾部,一大團充斥蛆蟲、肉刺,又布滿硬毛的膿腫爛肉穿刺入雲霧之内,那末端嗤啦一下張開,鼓動着,開始排卵下蛋。
第一顆巨大的,乳白色的,散發着玉石光澤的大蛋砸落地面。
薄膜似的蛋殼随之碎裂,膠水般粘稠的膿液中,一道好似人族,也好似異種行屍般的生物扭動着,發出讓人聽了頭皮發麻的喘氣聲。
顯然,這怪物急欲降生。
“不好,高湛這畜牲果是完全棄了人族之身。”
“這是【玉魔孕子秘法】,耗些法力,就能孕育出合用的子嗣,此人如今是雌雄一體,惑亂陰陽,真個是該殺。”
“若由得他生,的确可繞開……”
鐘紫陽一邊說着,一邊便要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