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桃樹上,霧霭流轉中,映現出侏儒身材的陶青山。
他狐疑道:“你是吞海王傳人?”
“這是我師尊的令牌。”
少年道士笑着取出一個玉牌,其上镌刻雲紋烙印,凝為一個“葛”字,隔空晃了晃。
陶青山頓時恭敬道:“小老有失遠迎,還望公子贖罪。”
葛謙收起玉牌,道:“按我師尊推測,如今應該已有成熟的火桃,就有勞你幫我取來了。”
陶青山渾身一僵,遲疑道:“不瞞公子,您來晚了一步,就在前天晚上,已成熟的三顆火桃,已被人取走。”
葛謙皺眉道:“是何人取走?”
陶青山連忙指着石碑處,道:“公子請看。”
葛謙目光看過去,就見其上多了一行飄逸清峻的字迹:
“蘇奕于大周曆二月初四晚取走火桃三顆。”
葛謙眉頭皺得愈發厲害,道:“這蘇奕是誰?”
陶青山心驚膽戰道:“回禀公子,蘇奕乃一位神通廣大的仙師,手段匪夷所思,以小老目光看去,直似谪仙臨世,超凡脫俗。至于其來曆,小老卻并不清楚。”
葛謙沉吟片刻,道:“他明知此地早已為我師尊所有,還敢取走火桃,留字于石碑之上,尋常人可沒這麼大膽子。”
陶青山小心翼翼道:“公子,我觀那蘇奕仙師絕非邪惡之輩,反倒像一位得道高人,他臨走時曾言,若吞海王大人怪罪,可直接去找他。”
“這人竟連我師尊也不懼麼?”
葛謙眉宇間浮現一抹訝色。
想了想,他說道:“你可記得他模樣?”
陶青山連忙道:“公子稍等。”
說着,他從火桃樹上摘下一枚碧葉,指尖在其上勾勒起來,就見一點點靈光飛濺中,葉子上已出現一道颀長挺秀的身影。
手握竹杖、頭盤道髻,飄然出塵。
葛謙仔細打量了一翻,神色怔怔道:“我還當是一個老輩人物,誰曾想卻竟是個少年……”
陶青山低聲解釋道:“也有可能是駐顔有術,畢竟似蘇奕仙師那等人物,早已非世俗間的尋常武者可比。”
葛謙擡眼看了他一眼,“你似乎很懼怕那個蘇奕?”
陶青山連忙道:“不瞞公子,對于蘇奕仙師,小老心中隻有敬畏和仰慕。”
葛謙哦了一聲。
“陶青山!”
蓦地,葛謙舌綻春雷。
陶青山渾身一顫,下意識擡眼看去,就看到葛謙眸子中,泛起一抹淡淡的紫色芒光。
陶青山隻覺神魂嗡的一聲,徹底失去感知,呆滞在那。
葛謙清秀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無奈,道:“老家夥,搜魂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隻想知道,這陶青山所說是真是假。”
話音落下,他神魂中一陣悸動。
緊跟着一道低沉沙啞的笑聲響起:“作為交換,你得到純陽火桃後,需要分給本座我一半的數量。”
葛謙那清秀臉頰上露出肉痛之色,道:“以你這等存在,完全不需要這等靈物吧?”
“本座的确不稀罕這等四品火桃,可這是規矩,目的是為了讓你明白,你想要得到什麼,就需要付出與之對應的代價。”
神魂中那沙啞的聲音道,“努力吧少年,付出的越多,得到的回報就越多,有本座在,你就是天選之子!以後的大道成就,絕對比你現在那師尊強大百倍千倍!”
聲音透着蠱惑的味道。
葛謙卻冷笑道:“老家夥若真有這麼大能耐,何須寄存在我的魂魄中?在我面見師尊時,你甚至吓得不敢吭聲,現在還跟我吹牛,不覺得害臊麼?”
那沙啞的聲音一陣沉默,輕歎道:“龍困淺灘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本座若非……算了,不提也罷,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葛謙嗤地笑出來,以哄小孩般的口吻道:“乖,趕緊行動,以後給你火桃吃。”
“哼!”
一道冷哼聲中,葛謙隻覺雙目刺痛,瞳孔中驟然湧現出漩渦似的紫色芒光,凝視在了陶青山身上。
僅僅片刻,那沙啞的聲音忽地發出一絲驚疑,透着凝重的味道。
“看到了什麼?”
葛謙連忙問。
長久的沉默後,那沙啞的聲音終于響起,“那蘇奕隻是一個搬皿境少年,絕非駐顔有術的老妖怪,隻是……”
“隻是什麼?”葛謙有些心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神魂中這“老家夥”這般吞吞吐吐。
以往的時候,在他口中,“陸地神仙”都不足挂齒,透着蔑視。
“本座隻能告訴你,這蘇奕身上另有古怪,極可能藏着不為人知的大秘密!”
那沙啞的聲音說到這,忽地提議道,“小家夥,我有預感,若你能把這蘇奕給鎮壓降服了,或許,我們就能得到一樁意想不到的大造化,怎麼樣,要不要試一試?”
葛謙心中頓生警惕,嘴上則不動聲色道:“這個理由不夠好,還有,我這人天生膽小,師尊都說從沒見過我這種謹慎小心的人,連殺隻雞都得捂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