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謙依舊處于昏迷中,被賀長纓攥着脖頸,高居半空。
像任憑宰割的羔羊。
任誰都清楚,以賀長纓那化靈境的道行,隻需掌指發力,便能輕而易舉将葛謙滅殺。
模糊身影有些緊張地看向蘇奕。
他很清楚師尊的性情,向來不會在威脅面前妥協和退讓。
相反,對方敢殺葛謙,師尊就敢滅對方滿門!
“師尊,葛謙他……”
模糊身影忍不住開口,他自然不忍葛謙被殺。
“放心,他死不了。”
蘇奕淡然開口。
“隻要蘇道友就此罷手,此子自然死不了。”
不遠處,賀長纓沉聲開口。
崔橫站在他身旁,神色陰沉難看。
剛才若不是賀長纓及時出手,他差點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不,你們必須死。”
蘇奕眼神平淡。
“你這是不打算讓此子活了?”
賀長纓臉色一沉。
“你沒機會了。”
蘇奕說着,目光遙遙看向賀長纓。
那一對深邃的眸中,泛起一抹潋滟晦澀的玄光,幽邃若星空漩渦,又似開啟了通往地獄的大門。
轟!
賀長纓神魂猛地劇痛,出現一絲空白。
這位化靈境大修士恍惚間隻覺神魂如被一隻大手拘禁,不受控制地墜入無盡黑暗的深淵。
一股說不出的絕望、無助、恐懼情緒頓時如決堤洪水般,肆虐心境之中。
不好!!
賀長纓憑借多年修道所磨砺出的一絲本能,猛地咬破舌尖,神魂終于恢複一線清明。
毫不猶豫,他掌指發力,就要捏爆葛謙的脖頸。
可這一刹,他的視野忽地變高,就如飛到了空中,而後就看到,那地面上有着一具無頭屍體。
身着玄袍,一手握着拂塵,一手攥着葛謙。
而脖頸處,有一蓬猩紅的皿水迸射而出。
“這……”
賀長纓瞳孔驟然收縮,自己被斬了……腦袋?
當意識到這一點,賀長纓眼前發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噗通!
他的頭顱滾落在地,臉上寫滿驚愕、惘然。
噗通!
又是一聲悶響,他那無頭屍體仰天栽倒。
這詭異可怖的一幕,刺激得崔橫亡魂大冒,失聲大叫:“怎……怎可能?”
之前,蘇奕僅僅看了賀長纓一眼,一劍隔空斬去,賀長纓首級便抛空而起!
自始至終,賀長纓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更遑論抵抗了。
這無疑太滲人。
“神魂秘法,拘魂之禁!”
模糊身影喃喃。
“你的記性倒是不差。”
蘇奕笑起來。
“徒兒當然記得,當初師尊在傳授小師妹這門秘法之後,小師妹還曾以這等秘法來拿我練手,那時候,我可被小師妹折騰的苦不堪言。”
模糊身影感慨。
青棠麼……
蘇奕的笑容變淡。
他摒棄雜念,目光看向崔橫。
“你别過來!”
崔橫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從震駭中回過神,轉身就逃。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當失去鬥志選擇退避時,便是化靈境大修士,也再沒什麼威脅可言。
蘇奕暗自搖頭,他原本還打算以劍道之威,震碎此人一顆劍心,可現在看來,根本不必他動手,對方劍心已被恐懼覆蓋。
這樣的角色,已配不上劍修二字。
唰!
沒有耽擱,蘇奕縱身揮劍。
數百丈外,崔橫的軀體還在狂逃,其頭顱已被一劍斬落,其前沖的軀體足足在十多丈外砰的一聲滾落在地。
斷其佩劍、碎其劍心、斬其首級!
至此,包括賀長纓、厲寒暮、崔橫在内的三位化靈境修士,皆伏誅當場!
锵!
蘇奕收起玄吾劍,瞥了一眼模糊身影。
模糊身影先怔了一下,旋即明悟似的,開始上前收拾戰利品。
他受傷極嚴重,可心中非但毫無抵觸,反倒湧起說不出的歡喜,就仿佛又回到當年陪同蘇奕外出遊曆時。
每當斬殺大敵,他們這些當徒弟的,皆會争相前往收拾戰局,有時候發現一些稀罕玩意,大家彼此争搶,顯得好不快活。
看着模糊身影的行動,蘇奕眼神不由泛起一絲恍惚。
在前世,他所收的九個傳人中,小烏龜排名第七,道号玄凝,一直看守山門,鎮壓宗門氣運。
他是純皿玄武後裔,天賦異禀,皿脈力量無比驚人。
可若論悟性,卻比不得其他任何傳人,曾被蘇奕點評為性情驽鈍,走不得步步生蓮的捷徑,隻能圖一個步步為營的大器晚成。
連蘇奕都沒想到,會在這蒼青大陸上,見到這個徒兒。
玄凝是如何抵達蒼青大陸的?
他又怎會淪落到這般窘迫不堪的地步?
在自己轉世之後那些年裡,又發生了多少驚變?
……一個個疑惑湧上蘇奕心頭。
最終,他将這些疑惑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