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申九嵩卻并未打開那封信。
他神色平靜道:“吾兒若出事,我這當父親的,自當為其讨個公道,可若諸位要以此為要挾,逼迫申某退讓,卻是休想!”
最後四字,擲地有聲。
衆人皆意外,氣氛也變得沉悶不少。
“雲光侯,你就不看看,那信上寫着什麼?”
樂青不禁問道。
嗤啦!
申九嵩直接将信箋撕碎,神色漠然道,“你們蘇家大可以殺了我那孩子,可我保證,隻要我活着,定不惜一切代價為其報仇!”
衆人皆徹底怔住,被申九嵩那決然的姿态驚到。
該是怎樣的心境,才讓他甯可不顧其兒子的安危,也要在此刻堅守在蘇奕身邊?
“你本可以不必如此的。”
蘇奕輕歎。
“不怕蘇公子笑話,申某在這世間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别的本事沒有,可心中卻一直堅守着一個準則。”
申九嵩輕聲道,“有些事,可以退讓,有些事,甯死也不能退縮半步。”
“哈哈哈哈。”
樂青誇張地笑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一個諸侯,就敢和我們蘇家死磕的,而你所謂的堅守,簡直是愚昧可笑之極!”
旋即,他就長歎起來,道:“這麼做,害死的可不止你自己,連你兒子也會跟着遭受牽累,何苦來由?”
蘇奕瞥了這極為放肆張揚的天勇侯一眼,道:“他兒子若死了,我滅你全家。”
樂青一愣。
不等他開口,夏侯凜已淡淡開口道:“三少爺息怒,好戲才剛開始而已。”
說着,他揮了揮手。
頓時,從大殿一側的偏殿中,走出一群人來。
為首的,赫然是廣陵城城主傅山,在他身邊,還有聶北虎,以及一個模樣陌生的老者。
蘇奕瞳孔微微一眯,旋即就恢複如初。
“蘇先生,好久不見了。”
傅山拱手見禮,神色複雜。
蘇奕直接問:“你是否受到脅迫了?”
傅山搖頭,輕歎道:“蘇家請我等前來,是當說客的,若有可能,傅某也希望蘇先生能放下心中成見,畢竟,蘇先生你是蘇家之主的子嗣,怎能……怎能選擇和宗族為敵?”
蘇奕皺眉打斷道:“念在當年的一些情分上,你最好閉嘴。”
傅山一呆,頓時苦笑搖頭。
“你若和傅山一樣的想法,我勸你最好别開口。”
蘇奕目光看向聶北虎。
聶北虎沉默片刻,道:“蘇先生,玉京城蘇家的威勢,大到超乎您的想象,您今日不低頭,我們這些和您有關的人,注定都會遭受牽累,我們不怕這些,可卻害怕連累到身邊的妻兒親友。您……為何就不能退讓一步?”
蘇奕不禁笑起來,道:“怎麼在你聶北虎眼中,我就成了一個禍害了?害怕被連累,撇清關系便是了,還大言不慚來當說客,誰給你聶北虎的勇氣?”
聶北虎語塞,苦澀低頭,道:“蘇先生,我……我這也是為您考慮……”
蘇奕都懶得理會他,目光又看向那陌生的老者,“你又是誰?”
老者拱手道:“蘇公子,老朽是廣陵城黃家大長老黃有成,此次前來,是想跟您說一聲,族長黃雲沖不識時務,已被我黃家撤掉族長職務。”
頓了頓,他說道:“另外,從今以後,我們黃家和您之間再無任何瓜葛。”
蘇奕哦了一聲,道:“放心吧,我隻認黃雲沖、黃乾峻二人,你們黃家什麼态度,屁都不算。”
目睹這一切,夏侯凜淡淡道:“别讓這些小魚小蝦蹦跶了,給咱們的三少爺上硬菜。”
樂青笑呵呵一拍手,“帶人上來!”
偏殿中再次走出一群人,赫然是文家老太君、文家族長文長鏡、以及文長泰、琴箐夫婦。
他們皆惶恐忐忑,戰戰兢兢,如被押解上來的囚徒般。
老太君神色複雜,顫顫巍巍道:“三少爺,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輩本就軟弱,不幸被牽連進這場風波中,老身倒是不怕死,可文家上下一衆族人終究是無辜之輩……”
蘇奕揮手道:“不必多說,我心中明白,他們這麼做,無非想顯露一下蘇家的力量,好讓我乖乖低頭罷了。”
“那……你會否低頭?”
琴箐脫口而出。
蘇奕道:“我隻能保證,你們不會出事罷了。”
樂青不禁笑起來,道:“三少爺好大的口氣,那你再看一看,這是何物。”
說着,他拿出一柄劍。
劍身質樸,稀松尋常,隐隐泛起一絲靈性,其他再無特别之處。
可當看到此劍,蘇奕眸子悄然一凝。
塵鋒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