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黃國。
作為一個世俗國度,比之蘇奕當年所在的大周版圖要大上一倍。
槐黃國尊奉道教,國内十九座州郡和上百個城池中,皆修建有道觀。
南流城,槐黃國境内的一座古城。
正值暮春時節,煙雨朦胧。
城外,一群修道者出現在一片密林附近。
這些修道者共有十三人,男女皆有。
修為最高的在仙王層次,是一個黑袍男子。
他們才剛站穩身影,一支披堅執銳的隊伍已策馬而來,浩浩蕩蕩,足有上百人。
“放箭!”
隊伍前方,一員武将一聲大喝。
那上百個精銳士卒齊齊彎弓射箭,密集的箭矢頓時如鋪天蓋地的寒芒,朝那十三個修道者射來。
一輪箭雨,射殺九人。
其他三人重傷。
唯獨那仙王境黑袍男子隻收了一些輕傷。
他驚怒交集,厲聲道:“爾等可知道我們是誰,竟敢對我等……”
遠處那支隊伍中,為首的武将蓦地策馬而來,揮動一杆雪亮長矛,狠狠朝黑袍男子刺去。
勢大力沉,動作利索,一看便身經百戰。
黑袍男子正要運轉道行,卻猛地發現一身道行早已空空蕩蕩,連一身體魄力量都被封禁,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凡夫俗子沒什麼區别。
就這一晃神的時間,那一杆長矛已狠狠鑿穿黑袍男子的頭顱,将其頭蓋骨掀飛起來,腦漿四溢,皿灑如瀑。
其他重傷的三位修道者轉身就逃,可尚在半途,就被那些手握戰矛的騎兵圍堵殺死。
啪!
一個年邁騎兵打了另一個年輕騎兵一巴掌,罵道,“那娘們那麼漂亮,殺了作甚?怪不得你小子一直讨不到媳婦!”
年輕騎兵面頰漲紅,“頭兒說了,那些域外天魔的腦袋都是一個個軍功,殺的越多軍功越多,獎賞就越多,我……我才不要域外天魔當媳婦!”
一番話,引起一陣哄笑。
有人調侃年輕騎兵是個雛兒,不懂床笫之樂,改天必須去青樓耍一耍,給他開開眼,嘗嘗葷。
那為首的武将大手一揮,“少他媽胡扯,把那些域外天魔的遺物搜集起來,繼續行動!”
上百位騎兵翻身下馬,手腳利索地從那些被他們稱作“域外天魔”的死屍身上搜集物品。
道劍、秘符、葫蘆、道印……
密密麻麻一大堆。
全都靈性全無,普普通通,像破銅爛鐵,暗淡無光。
“頭兒,這些玩意有什麼用?”
有人困惑。
“誰知道呢,隻知道國師、大将軍、神策府都早已下令,要把這些遺物呈交上去,并且依照數量的多少記功。”
武将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冷硬如岩石的中年臉龐。
他叫馬煜。
南流城守将,從軍戎馬四十年,見多識廣。
可連他也不清楚,那些“域外天魔”是從哪裡來,為何會那麼弱……
他隻知道,不止是朝廷上下,連槐黃國江湖中,那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也都在行動,以獵殺域外天魔為目标,為的就是發一筆橫财!
“繼續出發!”
當搜集完戰利品,這一支隊伍再次啟程,朝遠處掠去。
之前在南流城附近,他們遠遠看到有許多耀眼的白光從天而降,像隕石般墜入遠處的山野間。
故而,馬煜很确定,此次出現的域外天魔,不僅僅隻那十餘人。
“這次積累的軍功,足可讓我官升一級了!”
一路上,馬煜在思忖。
……
一座山丘前。
砰!
蒲铉一拳打在身旁一株大樹上。
大樹紋絲不動,他的手指卻擦破皮,浸出鮮皿,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不止修為沒了,連道軀氣皿力量都沒了,真的和凡夫俗子沒區别。”
蒲铉輕語。
蘇奕笑道,“習慣了有大道在身,高高在上,如今一下子淪為凡人,是不是很不習慣?”
蒲铉笑了笑,“落差的确太大,比如以前殺敵時,心念一動,便可感知天地山河的一切風吹草動,遇到危險時,憑借一身本能就能避開。可現在……”
他朝前越出一大步,無奈道,“神識沒了不說,一步之地,不到丈許,手無縛雞之力也不過如此。”
而後,他拍了拍背後劍鞘,“這玩意也成破銅爛鐵了,以前能一劍開天幕,如今一劍隻能宰雞鴨。”
蒲铉拔劍出鞘,手腕挽了一朵劍花,笑道,“還好,一些劍術還在,若給我三五年時間,或許也能成為一位劍俠,仗劍江湖。”
蘇奕啞然。
看得出來,蒲铉還是很豁達的,淪為一個凡人後,一點都不發愁。
“你說的倒也不錯,這槐黃國雖然沒有大道,但卻有江湖、有武林、有内功、有武道高手。”
蘇奕道,“若你有心思重新修煉,還真有機會成為江湖上一位響當當的英雄豪傑。”
蒲铉一手負劍,一手撫摸下巴,憧憬似的說道:“當個凡間劍俠,逍遙于紅塵萬丈中,倒也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