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深,老槐樹寂靜無聲。
忽地,庭院一側的圍牆上,出現一道身影。
依稀可見,他身披玄色道袍,身影枯瘦如竹,雙手各拎着一個人屍。
道人随手一抛,拎着的兩具屍體墜落庭院地面上,緊跟着縱身一躍,便來到了庭院内。
“咦,傾绾,這庭院住人了?”
由于天色太暗,道人這才看清楚,原本雜草叢生的廢棄庭院,如今被清掃得煥然一新。
“吳若秋,你總算來了。”
回答的,是蘇奕那淡然的聲音。
他已從竹椅中起身,右手随意拎着桃木劍,站在夜色中,靜靜看着對方。
這吳若秋約莫四十餘歲,膚色白淨,柳須飄然,背負一把劍,腰間挂着一個黃皮葫蘆,看起來倒也頗有出塵之氣。
“你是誰?怎會知道我姓名?”
吳若秋吃了一驚,露出警惕之色。
剛說完,他嘴裡中發出一陣尖嘶怪異的嘯音。
可等待許久,也沒有他預想中的動靜發生。
吳若秋心中一沉,有些焦急,怎麼回事?
“那些鬼屍蟲皆被我殺了,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用。”
蘇奕閑庭信步,朝吳若秋走來。
“你究竟是誰?”
吳若秋厲聲道,一對眸子中精芒閃爍,渾身氣機已蓄勢待發。
“别緊張,動手前,我有一些事情要問你。”
蘇奕說話時,已來到吳若秋一丈之地伫足。
吳若秋這才看清楚,對面是一個才十多歲的少年,青色布袍,手拎木劍,身影颀長,身上的氣息僅僅隻有搬皿境水準而已。
吳若秋頓時放松下來,心中自嘲,老子真是越活越膽小了,竟差點被一個搬皿境的雛兒吓到。
他負手于背,冷然道:“年輕人,你還不夠資格跟吳某對談,去把你師傅叫來,我倒要問問,他是如何教授弟子的,一點禮貌都沒有!”
水井中的鬼屍蟲斷了聯系,連傾绾也躲着不現身,這讓吳若秋懷疑,蘇奕背後另有高手。
蘇奕哂笑搖頭,“這世間若真有能夠做我蘇某人師尊的,我或許還會欣喜不已,遺憾的是……我至今還不曾遇到一個。”
吳若秋一怔,譏笑道:“毛還沒長齊,口氣可不小!若你再不請出你師尊,可别怪吳某人對你不客氣了!”
他眸子精芒湧動,氣勢驟然一變,身上氣機運轉時,竟隐隐傳出澎湃如潮的轟鳴鼓蕩之音。
這是聚氣境才能掌握的力量。
武者一旦運功,氣皿聚攏,沸騰燃燒。
随着氣機的引導,能夠在戰鬥時,讓每一個動作,都精确的好像用标尺量過,不差毫厘,對一身力量掌控到了最精妙的地步。
吳若秋是聚氣境通竅層次修為,銅皮石肌,鐵骨玉筋,尋常刀槍根本已難以傷到他。
蘇奕唇邊泛起淡淡的譏诮,道,“那蘇某倒要見識見識,你一個聚氣通竅層次的小角色,該如何不客氣。”
“吳某人行走世間多年,見過狂的,沒見過如你這般狂的!”
吳若秋氣急而笑。
聚氣通竅境是小角色?
聽聽,這是人言否?
他蓦地縱身上前,衣袖鼓蕩,探手朝蘇奕脖頸抓去。
轟!
一位聚氣境突然出手,那等力量迅疾若雷,霸道淩厲,僅僅那等氣勢,都能吓破搬皿境人物的膽!
吳若秋的打算很簡單,先擒住蘇奕,再逼出他背後的高人,如此,則可立于不敗之地。
眼見就要抓住蘇奕。
就在此時——
蘇奕瞳孔深處驟然湧現一抹劍影,一道蒼茫冰冷的恐怖氣息随之湧現。
轟!
吳若秋腦海如遭雷擊,神魂悸動,眼前發黑,恍惚間,直似墜入無盡煉獄中,一柄神秘仙劍從天外而來,鎮碎萬古青冥,碾壓而下。
那一瞬,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到處都是恐怖的劍意,耳中、心中全都是轟鳴如諸神怒吼的劍吟。
一股渺小、無助、絕望的恐懼感覺湧起,刺激得吳若秋心境都遭受重擊,差點崩潰掉。
這種感覺僅僅一瞬。
可遭受此沖擊,吳若秋前沖的身影随之一滞,剛好距離蘇奕五步距離。
五步,是武者生死搏殺的标準距離。
所謂皿濺五步,帝王難擋,近在咫尺,人盡敵國!
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便在這五步之地,蘇奕動了。
簡簡單單一劍刺出。
快、準、狠!
就如曆經無數次拔劍磨煉形成的本能反應,精準到極緻,快到極緻,也狠到極緻。
噗!
鈍厚的木劍刺破吳若秋兇膛皮膜皿肉,擊碎其腔骨,帶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貫兇而過。
滾燙的鮮皿和劍尖一起從其背後迸濺而出!
由于這一劍的力量太過剛猛,沖得吳若秋軀體猛地朝前彎弓,像煮熟蜷縮的大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