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離他們都怔住。
昨天傍晚和今日清晨,薛甯遠兩次和蘇奕相見,皆謙虛有禮,沒有流露任何異常情緒。
誰能想到,他此刻竟斥蘇奕為狂妄自大?
那毫不掩飾的不屑态度,完全和之前的他判若兩人!
茶錦黛眉皺起,心中頗不舒服。
她都無法想象,堂堂衮州城五大頂尖世家之一的族長,嘴臉會變得這般快。
蘇奕沒有理會這些,自酌自飲,淡然依舊。
可他這種姿态,卻讓薛甯遠愈發有恃無恐般,喟歎搖頭:
“前些天,我和殿下一起去拜訪這蘇奕,就發現此子目中無人,縱有一身本領,以他的性格,遲早會惹出滅頂之災。”
“可殿下卻竟視其為左膀右臂,還以為憑他一個張狂少年郎,就能決定此次茶話會的勝負,這何其可笑?”
薛甯遠說到這,眉宇間已帶着濃濃的不屑。
“夠了!”
周知離一拍身前案牍,臉色陰沉。
向天遒他們不禁笑起來。
六殿下還是太年輕,遭受一些打擊而已,就沉不住氣了。
向天遒悠然開口:“殿下,薛族長已做出決斷,你覺得還要再繼續下去嗎?”
周知離咬牙道:“就憑這些,還無法讓我低頭!”
向天遒微微一笑,道:“亢兄,你來說吧。”
那一襲風火道袍的白發老者亢山景點了點頭,目光一掃常過客和青衿,淡然道:
“常師弟,青衿師妹,我此次下山時,掌門親口下令,不允許你們摻合到世俗之争中。”
說着,他從袖袍中取出一個金色卷軸,道:“這是掌門的親筆旨意,兩位一看便知。”
他手腕一抖,将金色卷軸隔空遞了過去。
常過客打開一看,頓時默然。
“真的是掌門的旨意?”
青衿忍不住問,她玉容也一陣變幻不定。
常過客點了點頭。
轟!
周知離如遭雷擊,腦袋嗡的一聲,眼前發黑。
常過客是他的依仗之一,可卻沒想到,還沒有發威,就被這一道旨意阻止了!
一時間,周知離整個人都愣在那,失魂落魄。
無疑,他的底細早已被對方摸透,故而他所準備的底牌,才會被一一針對和壓制!
鄭天合也意識到了不妙,臉色變幻不定。
薛甯遠背叛!
常過客和青衿被一道旨意困住!
這連續上演的打擊,讓誰能不心驚?
遠處的茶錦見此,都一陣輕歎,想起昨天蘇奕的評價,周知離太嫩,根本不是那些老家夥的對手,必輸無疑。
眼下上演的一幕幕,不就如此?
不過,茶錦同樣記得蘇奕說的話,此次茶話會上有他在,周知離想輸掉都難!
“還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便是。”
周知離咬牙開口,他眼神隐隐透着怒和恨,情緒似有些失控了。
看見他這般模樣,讓向天遒他們又是一陣輕笑,搖頭不已。
這位六殿下心浮氣躁,連喜怒情緒都控制不住,簡直是不成氣候。
虧他們準備了這麼多底牌,誰曾想到頭來六殿下的表現,完全就是不堪一擊。
“鄭族長,二殿下讓我代他跟你說一句話。”
向天遒淡淡開口。
鄭天合渾身一震,輪到自己了?
“向大人盡管說便是。”他深呼吸一口氣,冷冷開口。
向天遒神色莊肅道:“陛下曾下旨,外戚不得幹涉朝政,更不得摻合皇室之争!難道你鄭天合忘了?”
聲色俱厲。
鄭天合渾身一顫,額頭直冒冷汗。
嚴格而言,他隻是六皇子的表舅,根本談不上真正的外戚。
更何況,大周境内外戚幹政的事情多了去,隻不過都是在暗中進行罷了。
當今周皇對此也心知肚明,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若真計較今日的事情,誰會放過這個把柄?
隻需二皇子親自去當今周皇那告一狀,他鄭天合和背後的鄭家就吃不了兜着走!
一想到這,鄭天合不禁頹然,嘴裡發苦。
之前,他可根本沒想過,對方會拿“外戚幹政”這個借口下手。
向天遒目光重新看向周知離,略帶憐憫道:“殿下,想來您也不希望,鄭族長因為你而遭受牽累吧?”
周知離臉色已變得鐵青起來,内心已不可抑制地湧起說不出的羞憤和挫敗之感。
“殿下,想不想聽向某說一句肺腑之言?”
向天遒眼神玩味。
見周知離不開口,他輕歎道:“殿下,你這種性格,根本不适合進行權柄之争,更不可能是二殿下的對手。向某真心勸您還是就此讓步,老老實實返回玉京城,當一個逍遙快活,與世無争的皇子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