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光清輝灑落,靜谧清甯。
遠處街巷上偶然傳來一陣熱鬧喧嚣的聲音,映襯得庭院愈發幽靜。
就在蘇奕思緒如飛時,一陣叩門聲響起。
“蘇公子可在?”
庭院大門外響起章遠星的聲音。
蘇奕起身打開大門,就見章遠星拎着一壺酒,一隻燒雞。
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頭戴黑色圓帽的熊伯。
“你這是?”蘇奕問。
“如此夜色,你我共飲于此,把酒言歡,豈不美哉?”
說着,章遠星已笑呵呵走進庭院,四下打量了一番,不禁點頭道:“此庭院雖簡陋些,但勝在清靜。”
他将酒壺和燒雞放在老槐樹下的石闆桌上,随意坐在一側石凳上,笑道:“蘇公子快請坐。”
他竟是渾不把自己當外人。
蘇奕也沒計較,拿了兩隻酒杯,便坐在了章遠星對面。
“此酒是我從家中帶出,名叫‘梨花釀’,以靈泉水浸泡初春梨花,佐以三十六種靈藥入酒,封壇九年,就是在我家裡,也隻有招待貴客時才會開一壇。”
一邊說着,章遠星将酒壺打開,頓時一陣清冽的酒香在夜色中彌漫而開。
當章遠星拎着酒壺斟滿兩隻酒杯,就見那酒水晶瑩剔透,潤稠中泛着琥珀色,映着月色,泛着點點靈光。
“來,你我先碰一杯。”
章遠星笑着敬酒,神色間帶着一抹自矜之色。
他相信以蘇奕的眼力,當能看出這梨花釀的不凡。
蘇奕卻顯得很平淡,道:“章公子此來,恐怕絕非隻為尋一個貪杯之人共飲,不如先說事,再喝酒也無妨。”
這梨花釀當然算得上世俗間的好酒。
可惜,比之蘇奕前世飲過的仙釀瓊漿,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裡,他哪可能會為此動容?
章遠星看似風度翩翩,實則炫耀之意溢于言表,可笑卻不自知。
章遠星怔了一下,将手中酒杯重新放下,沉吟道:“也談不上什麼大事,無非是想問一些和鬼母嶺有關的事情。”
“你不是早已知道了?”蘇奕道。
章遠星直言道:“不,我要問的是,你究竟幫了什麼忙,才會讓袁珞兮和程勿勇皆那般敬重你。”
這一刻,立在不遠處的熊伯也将目光看了過來,神色雖平淡,卻給人以極大的壓迫。
蘇奕隐約有些明白章遠星的來意,道:“你為何不去問他們?”
章遠星眉頭微皺,心中隐隐有些不耐,但還是解釋道:“他們哪可能會跟我說這些,若如此,我也不必在此刻來叨擾你了。”
蘇奕随口道:“此事倒也簡單,在鬼母嶺時,我曾救了他們一命,也曾賣給了他們一株六陰草,想來他們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會敬重我的吧。”
他并未隐瞞,也不屑于在這等小事上遮掩。
沒必要。
可章遠星卻愣了一下,皺眉道:“蘇公子,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他明顯不相信。
袁珞兮身邊有程勿勇那等聚氣境大圓滿存在,何須一個搬皿境的角色救命?
這也太扯淡了。
不遠處的熊伯忽地道:“能否詳細說說,你是如何救他們的?”
這讓章遠星頓感意外,将信将疑地看向蘇奕,想聽聽他會給出怎樣一個解釋。
蘇奕随口道:“昨天晚上,六絕陰屍趁着雨夜,試圖偷襲我們一行人,僅憑程勿勇一人,根本不是對手。而我之所以前往鬼母嶺,恰好就是為了誅殺此獠,便順手将其殺了,這也算是無形中救了他們的性命。”
章遠星臉色一點點陰沉了下去,強自按捺住内心的憤怒,道:
“蘇奕,我視你為可談心的朋友,你卻竟編造這等漏洞百出的屁話來騙我,未免也太不把我章遠星當回事了吧?”
說到最後,眉宇間都帶上厲色。
今日在城外見到蘇奕跟随在袁珞兮身邊時,他心中就頗為不悅,認為蘇奕不識擡舉,白瞎了自己對他的欣賞。
直至在聚仙樓宴飲之後,一想到袁珞兮對蘇奕那敬重的舉止和神态,他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故而他今晚來找蘇奕時,心中本就積攢着怒氣,本想着若蘇奕乖乖配合,自己也不介意大度一些,原諒他一次。
誰曾想,他卻竟睜着眼編瞎話,且還漏洞百出,這簡直就是在故意羞辱自己的智商!
不遠處的熊伯也皺了皺眉,道:“蘇奕,若你是為了在我家少爺面前表現你自己,故意歪曲事實,那我隻能說,你真的很幼稚,很可笑!”
聲音帶着冷意。
顯然,他也根本不相信,以蘇奕那搬皿境的修為,能殺死六絕陰屍,做到連武道宗師都做不到的事情了。
這就像一隻蝼蟻在炫耀自己咬死了老虎,顯得無比荒唐和滑稽。
蘇奕輕歎了一聲。
說實話也沒人相信,這還真是讓人無奈。